该怎么做?苏亦姝问。
把你的魂放进锁魂鼎。白绫女说,但不是现在。她看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等太阳升起,锁魂鼎会自动开启。你只需要......
只需要什么?苏亦姝追问。
只需要记得,你爱过,也被爱过。白绫女的魂体渐渐变淡,别让执念困住你,就像我曾经那样。
她的声音消失在晨雾里。苏亦姝望着空无一人的天空,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另一句话:阿姝,若有一日你见到戴竹骨帽的人,就把这枚银镯给他。他说过,等锁开了,就带你看真正的月亮。
她摸出腕上的银镯,递向谢庭之。银镯内侧的并蒂莲在晨光下闪着微光,与他腰间的玉佩严丝合缝。
我信你。她说。
谢庭之接过银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不是心跳,是魂魄的共鸣。
阿昭,他说,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月亮。
太阳升起的刹那,青岩镇的鬼市彻底消散了。古亭的飞檐角重新挂上了铜铃,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苏亦姝跟着谢庭之走进镇里,路过义庄时,停住了脚步。
义庄的停尸房里,再没有红衣女鬼。她想起昨夜的梦,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追着戴竹骨帽的少年穿过青岩镇的街巷。少年转身时,左脸有道烧伤的疤痕,手里举着半幅婚书,上面写着苏庭之妻苏亦姝。
而现在,眼前的少年没有烧伤的疤痕,他的脸干净得像月光。他转头看她,眼睛里全是星光。
阿姝,他说,以后每年的七月十五,我们都来老槐树下坐坐。
苏亦姝笑了。她摸了摸颈间的青铜锁,锁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不再锁魂,而是锁住了此刻的温暖。
远处传来马蹄声。戴着竹骨帽的少年牵着红衣女子的手走过石桥,女子腰间的锁不再作响,少年袖口的血渍却愈发鲜艳。远处山巅,白绫女的身影若隐若现,她轻笑一声,素白绫再次缠向初升的太阳。
而在青岩镇的地宫深处,青铜鼎的残片中,飘出一缕素白的绫。绫上写着一行小字:
爱不是执念,是放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