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你快放手!”狗剩哭着挣扎,“这瘴气会吸你阳气!我不想你死!”
林越的手指被拽得生疼,却怎么也不肯松。他摸出贴身的布袋,掏出牡蛎壳粉,猛地撒向缠在狗剩脚踝上的瘴气。粉末触到瘴气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像热油浇在冰上,黑瘴气竟淡了几分,腐蚀皮肤的速度也慢了。
“小虎!再拿点牡蛎壳粉来!”林越喊着,又撒了把粉。他记得上周处理霉菌中毒时,牡蛎壳粉里的碳酸钙能中和毒素,现在看来,对瘴气也有用。
赵小虎拎着布包跑过来,里面装着好几袋牡蛎壳粉。他一边帮着撒粉,一边喊:“林郎中!鼎里有东西!”
林越抬头看向鼎口,只见鼎内浮起无数模糊的人影,都是穿着古代服饰的人:有的捂着肚子打滚,有的咳着血,有的像狗剩一样浑身抽搐,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模糊的低语:“拿命来换……拿命来换……”
“这些是之前被鼎害死的人!”赵小虎吓得声音发颤,手里的粉都掉了一地。
林越的心里突然亮了——这鼎根本不是神农鼎仿,是吸人生命的邪物!它用绿光伪装成神农虚影,让人选“救谁”,其实是为了吸人的阳寿!他强撑着意识,看向鼎腹——之前画剖面图时没注意,鼎腹内侧竟有三个凹槽,现在正泛着红光,对应着赵括、流民、狗剩的方向。
“你根本不是神农!”林越对着虚影大喊,“你是借神农之名吸人阳寿的邪物!这鼎是吸魂鼎!”
虚影的青铜面容扭曲了,尖声喊道:“你识破了又如何?你的阳寿已经没了十年,这稚子的命,我收定了!”
瘴气突然发力,猛地往鼎口拽狗剩。狗剩的身体被拉得腾空,他死死攥着林越的手,脚踝的黑纹已经爬到膝盖,“林大哥!我娘还在等我回家……你别管我了……”
林越的眼前开始发黑,心口的痛感越来越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阳气在流失,可他怎么能放手?这是他答应要保护的少年,是要带他看和平的少年。
“我不放!”林越用尽力气,把狗剩往自己这边拉,“你答应过我,要当医者,要带我吃芝麻麦饼,你不能食言!”
就在这时,狗剩攥在手里的半块麦饼掉了出来。麦饼接触到瘴气的瞬间,竟泛出淡淡的金黄色光晕,像轮小太阳,把周围的瘴气逼退了几分。麦饼上的黄芪当归碎末,在光晕里清晰可见——这是狗剩娘加的,说能补气血。
“这是……”林越愣住了。
虚影也愣住了,尖声问:“怎么会有阳气?这麦饼里怎么会有阳气?”
狗剩也懵了,看着麦饼:“我娘说……加了黄芪当归,让我补身体……”
黄芪补气,当归补血,长期吃能积累阳气。狗剩每天都掰点吃,没想到关键时刻竟能逼退瘴气!林越眼前一亮,赶紧说:“狗剩,把麦饼掰碎,撒向瘴气!快!”
狗剩赶紧捡起麦饼,用尽力气掰碎,往瘴气上撒。金黄色的碎屑落在瘴气上,“滋滋”声更响了,瘴气像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融化了大半,缠在狗剩脚踝上的部分,甚至开始消散,黑纹也慢慢褪去。
虚影的身体晃了晃,尖声喊道:“不可能!阳气怎么能破我的瘴气!”
鼎内的人影也躁动起来,无数只手从鼎口伸出来,抓向狗剩的衣服。狗剩的衣襟被扯破,露出里面挂着的小木牌——是林越之前给他的,上面刻着“平安”两个字,是用桃木做的,能驱邪。木牌接触到瘴气,也泛出淡红色光晕,把剩下的瘴气都逼退了。
“你输了。”林越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坚定,“你吸再多的阳寿,也比不过人间的牵挂——狗剩的麦饼里有他娘的牵挂,木牌里有我的约定,这些都是你没有的阳气。”
虚影的身体越来越淡,尖声变成了哀嚎。鼎身的红光渐渐暗了,可就在这时,鼎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鼎口喷出股浓黑的烟,烟里裹着把青铜剑,直刺狗剩的后背!
第四节 玉现真章
“小心!”林越想都没想,把狗剩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来不及躲,青铜剑擦着他的肩膀,刺进黄土里,剑刃上的黑烟溅了他一身,肩膀瞬间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林郎中!”狗剩爬起来,想扑过来,却被林越拦住:“别过来!鼎要炸了!你带小虎和王小二,去流民区找胡叔,往东边跑!”
“我不跑!我要跟你一起!”狗剩哭着拽林越的衣角,却被赵小虎拉走,“快走!林郎中让你走!”
赵括也拄着剑走过来,脸色好了些——刚才麦饼的阳气也飘到了他身边,肚子的痛感轻了不少,“林越,我帮你盯着鼎,你想办法破了它!”
林越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鼎身的震动越来越强,黄土里的裂纹像蜘蛛网似的蔓延,鼎耳已经开始脱落,腹身的草药纹都在发抖。他想起之前擦鼎身时看到的三个凹槽,说不定那是鼎的核心。
他爬到鼎边,伸手往鼎腹内侧摸去——三个凹槽里各嵌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赵括”“流民”“狗剩”三个字,红光就是从玉佩里发出来的。玉佩的材质温润,不像青铜那样冷,林越的指尖刚触到玉佩,就觉得心口的痛感轻了点。
“原来如此……”林越恍然大悟。这三枚玉佩是吸阳寿的媒介,只要毁掉玉佩,鼎就不会炸!他刚要伸手抠玉佩,虚影突然又凝聚起来,透明的手抓向他的胸口:“你敢毁我的玉佩!我要你和鼎一起炸!”
林越躲过虚影的手,却被鼎的震动晃倒,指尖刚好按在三枚玉佩的交汇处。就在触到的瞬间,鼎身的震动突然停了,红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绿色的暖光,像春天的阳光。
虚影的身体僵住了,透明的面容上露出疑惑:“你……你按的是三枚玉佩的交汇处?”
林越也愣住了——交汇处刻着个极小的“和”字,被玉佩挡了大半。他刚要说话,虚影的声音突然变回了生锈的铜钟,却带着丝释然:“你选的是‘都救’?”
“我明明选的是狗剩……”林越懵了。
“选择不是用嘴说的,是用行动做的。”虚影的身体变得柔和,青铜面容也清晰起来,真的像传说中神农氏的样子,眼睛里的疲惫淡了,多了几分温和,“你选狗剩时,没放弃赵括——让亲兵守着他,没放弃流民——让胡郎中救他们,你看似选了一个,实则想救所有人。这鼎是我当年铸的考验鼎,考验的从不是‘选谁活’,而是‘敢不敢都救’。”
鼎身突然裂开,三枚玉佩从凹槽里掉出来,落在林越的手里。玉佩上的名字淡了,变成了光滑的暖玉,泛着淡绿光。虚影的身体开始消散,声音带着回忆:“我尝百草时,遇到过无数次‘三选一’,可我从没想过放弃任何一个人。医者的使命,从来不是选谁活,而是拼尽全力,不让任何人死。你通过了考验,扣你的阳寿,会还给你,这三枚玉佩,能解赵括的蛊,清流民的瘟疫,除狗剩的毒。”
玉佩突然发出三道绿光,分别飘向三个方向。林越能感觉到,肩膀的痛感在消失,心口的暖意越来越浓,像失去的阳气都回来了。他抬头,看到赵括的肚子慢慢消了,流民区的青烟停了,狗剩脚踝的黑纹也没了。
“我走了。”虚影彻底消散,“记住,医者的仁心,不是选择,是执着——执着于每个生命都该被守护。”
鼎身的绿光渐渐淡了,只留下三枚玉佩在林越手里。远处传来狗剩的喊声:“林大哥!你没事吧!”
林越站起来,看到狗剩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半块麦饼,金黄的光晕还没散。狗剩把麦饼递给他:“林大哥,你吃,我娘做的,可香了。”
林越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黄芪的微甜和当归的醇香在嘴里散开,温暖得像阳光。赵括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没看错你。这鼎,以后就当医帐的药鼎,煮草药用。”
晨雾散了,阳光洒在营地上,鼎身的草药纹在阳光下泛着淡绿光,像给这片土地盖了层温暖的守护。林越握着手里的玉佩,心里明白:所谓的死亡考题,从来不是考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