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林越点点头,“先生说过,‘青蒿性寒,能杀疟虫,止高热’,只要按时喂,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
胡郎中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剩下的青蒿,帮着捣烂挤汁——他心里清楚,这次是自己错了,林越的方法,比烧符靠谱多了。
第三节 青蒿救命
后半夜的营地格外静,只有医疗帐篷里的油灯还亮着。林越坐在赵东来身边,每隔半个时辰就用手背测一次额温,用前臂测一次腋温,然后把变化刻在竹片上:“丑时三刻,额温差2.5分;寅时一刻,腋温差2分;寅时四刻,额温差2分……”
刘二娃趴在旁边的草席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饼;胡郎中靠在帐篷柱上,也打盹了,手里的青蒿汁罐放在腿边,没盖盖子,清苦的气味飘满了帐篷。
突然,赵东来的手指动了动,林越赶紧凑过去:“赵东来?能听见我说话吗?”
赵东来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模糊,他看着林越,声音沙哑:“林郎中……我……我这是在哪?我睡了多久?”
“你在营里,睡了快一夜了。”林越笑了笑,用手背测了测他的额温——只有微微的热,额温差1.5分,快正常了,“感觉怎么样?还热吗?肚子疼不疼?”
“不热了……就是有点饿,还有点晕。”赵东来想坐起来,林越赶紧扶他:“别坐太急,你发了一夜高热,身体虚,我去给你拿点粥。”
刘二娃被吵醒了,看到赵东来醒了,兴奋地跳起来:“东哥!你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你昨天烧得可烫了,林郎中用手给你测体温,还去后山采青蒿,差点被蛇咬!”
赵东来看着林越,眼里满是感激:“林郎中,谢谢你……我昨天去溪边洗澡,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当时没在意,没想到……”
“没事就好。”林越端来粥,是胡郎中刚才熬的,“先喝点粥,垫垫肚子,等会儿再喂你青蒿汁,巩固一下,别复发。”
胡郎中也醒了,凑过来看赵东来:“感觉咋样?还难受不?我刚才熬了粥,你多喝点。”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之前还坚持要烧符,现在看到赵东来醒了,心里更服林越了。
赵东来喝着粥,突然想起什么:“林郎中,昨天我好像看到李三也有点不对劲,他说浑身没力气,还打寒战,会不会跟我一样?”
林越心里一沉——疟症会传染,要是李三也得了,很可能还有其他人。“二娃,你去看看李三,用手背测测他的额温,要是烫,赶紧来告诉我!”
刘二娃点点头,抓起油灯就跑。没过多久,他就跑回来了,脸色慌张:“林郎中!李三也烫!额温差2分,还打寒战,跟东哥昨天一样!”
“胡叔,你再去采点青蒿,越多越好!”林越站起来,手里的竹片攥得紧紧的,“二娃,你去通知各帐篷,要是有人觉得热、打寒战,立刻来医疗帐篷,别自己扛着!”
胡郎中这次没犹豫,拿起石臼就往后山跑,刘二娃也赶紧去通知士兵。林越留在帐篷里,给赵东来喂青蒿汁,心里想着:必须尽快控制住,要是扩散开,整个营地就麻烦了。
天亮的时候,医疗帐篷里已经来了五个士兵,都是发热、打寒战,林越用手一一测了体温,都是中热,额温差2分左右。他赶紧给他们喂青蒿汁,又教他们自己用手背测体温,要是体温升高,就再来拿药。
胡郎中采了一大捆青蒿回来,累得满头大汗:“林郎中,采够了!够这些弟兄喝几天的了!”
“胡叔,还有个事要麻烦你。”林越说,“你去通知伙房,让他们烧点开水,教士兵们用青蒿泡水喝,预防疟症。还有,让大家清理营地里的积水,蚊子喜欢在水里产卵,把水清了,蚊子就少了,疟症就不容易传了。”
胡郎中点点头:“好!我这就去!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你这方法,比我那老一套管用多了!”
林越笑了笑,看着帐篷里喝青蒿汁的士兵,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片——上面的体温分级表,不仅救了赵东来,还可能救更多人。他想起先生说的“医者当以身为器,以心为尺”,此刻终于懂了——没有体温计,手就是最好的体温计;没有仪器,细致的观察和经验,就是最好的仪器。
第四节 疟防未然
中午的太阳晒得营地暖洋洋的,赵东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帮着林越给其他士兵喂青蒿汁,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还有点苍白。李三他们的体温也降下来了,不再打寒战,坐在草席上聊天,说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去溪边洗澡了。
刘二娃拿着个陶罐,里面装着青蒿水,给每个帐篷的士兵送:“都喝点啊!林郎中说的,能预防疟症!不好喝也得喝,总比发烧强!”
胡郎中跟着林越去检查营地的积水,看到有士兵在帐篷边挖排水沟,点点头:“这样就对了,把水排干,蚊子就没地方产卵了。我刚才问了伙房,他们已经煮了一大锅青蒿水,等会儿给大家分。”
林越蹲下来,摸了摸排水沟里的泥土,很干,没有积水:“胡叔,你再去后山看看,有没有更多的青蒿,我们多采点,晒干了存起来,万一再有人得疟症,也有药。”
“好!我这就去!”胡郎中拿起镰刀,转身就往后山走,脚步比之前轻快多了。
林越刚站起来,就看到营门口有个秦军士兵骑着马过来,手里举着白旗,显然是来求和的。他心里有点疑惑——秦军之前一直很嚣张,怎么突然来求和了?
秦军士兵看到林越,赶紧下马:“林郎中!我们营里爆发了疟症,好多弟兄都发烧、打寒战,将军让我来求你们,能不能给点青蒿,再教教我们怎么治?我们愿意用粮食换!”
林越愣了愣,随即笑了笑:“青蒿不要钱,方法也可以教你们,但你们要答应,以后不准再用阴招,比如投毒、放带病毒的蚊子。”
秦军士兵赶紧点头:“答应!都答应!只要能治好弟兄们,我们啥都答应!”
林越让刘二娃拿了些青蒿,又把竹片“体温分级表”和青蒿的用法刻在另一块竹片上,交给秦军士兵:“按这个方法来,先测体温,高热的喂青蒿汁,中热的喝青蒿水,再清理积水,防蚊子,很快就能控制住。”
秦军士兵接过竹片和青蒿,连连道谢,骑着马飞快地跑了。刘二娃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解:“林郎中,我们为啥要帮秦军啊?他们之前还跟我们打仗呢!”
“因为他们也是人,得了病也会疼,也会死。”林越摸了摸刘二娃的头,“先生说过,‘医者无分敌友,见病必治’。我们帮他们,不仅能救他们的命,还能避免疟症扩散到我们营里,这是双赢。”
刘二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林郎中,昨天我在溪边看到蛇的时候,还看到好多蚊子,都围着蛇飞,是不是那些蚊子带疟虫啊?”
林越心里一动——蛇喜欢待在潮湿的地方,蚊子也喜欢,很可能那些蚊子就是疟蚊的源头。“二娃,你说得对!以后看到蛇多的地方,千万别去,那些地方蚊子肯定多,容易被传染疟症。”
夕阳西下,营地的积水都清理干净了,士兵们喝着青蒿水,有的在晒青蒿,有的在练兵器,营地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林越坐在帐篷前,手里拿着竹片“体温分级表”,月光洒在上面,刻的字清晰可见。
赵东来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饼:“林郎中,吃点吧,你忙了一天了。”
林越接过饼,咬了一口,看着营地里的士兵,心里暖暖的。他想起深夜里用手测体温的场景,想起后山采青蒿的紧张,想起赵东来醒来时的感激——没有体温计又怎么样?手能测体温;没有仪器又怎么样?经验和观察能断症。
胡郎中从后山回来,背着一大捆青蒿,笑得合不拢嘴:“林郎中,采够了!能存好久!以后再有人得疟症,我们再也不怕了!”
林越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秦军营地,隐约能看到他们在清理积水,心里想着:这场疟症,不仅救了营里的士兵,还化解了和秦军的矛盾,这大概就是先生说的“医道能化干戈”吧。
星光慢慢亮起来,洒在营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林越握紧手里的竹片,知道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没有仪器的时刻,但他不怕——因为他有手,有心,有先生教的智慧,这些,就是最好的“仪器”,能在任何困境里,守住生命的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