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林郎中。”使者拱了拱手,“这位是我们的李将军,昨天跟你们的人交战时,腿被箭射穿了,听说林郎中医术高超,特来求医。要是能治好,我们可以谈谈停战的事。”
林越走过去,掀开担架上的绷带——腿上的伤口很深,箭杆已经拔出来了,但伤口边缘红肿,还在流脓,显然是感染了。他摸了摸将领的脉,脉搏很快,还在发烧。
“能治,但需要回营里处理,这里条件不够。”林越道,心里却在警惕——这伤口看起来像是真的,但秦军的目的,肯定没这么简单。
赵括示意士兵把李将军抬进营里,安排在离医疗帐不远的帐篷里。林越准备去拿药,刚转身,就听见医疗帐方向传来胡郎中的喊声:“林郎中!不好了!钱大壮出事了!”
林越心里一紧,撒腿就往医疗帐跑。帐内,钱大壮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缝合好的伤口边缘又开始渗血,柳氏趴在床边,哭得快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林越冲过去,解开麻布,发现伤口有一小段裂开了,肠管又露出来一点。胡郎中急得直跺脚:“刚才他想翻身,我没拉住,一使劲,伤口就裂了!这可怎么办啊?再缝一次,他能撑住吗?”
林越摸了摸钱大壮的脉,比之前更弱了,而且心跳很快,显然是失血加上疼痛,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必须再缝!不然他撑不住!”
他赶紧拿出兽骨针和桑蚕丝线,这次没敢用烈酒泡针,怕刺激到钱大壮,只是在油灯上烤了烤。胡郎中按住钱大壮的身体,比上次更用力:“钱大壮,你千万别动!再动就真没救了!”
钱大壮睁开眼,看着林越,虚弱地说:“林郎中……我……我有点撑不住了……要是我死了……你帮我照顾我媳妇和孩子……”
“别胡说!”林越打断他,“你肯定能活!这次缝完,就好了!”
他拿起针,小心地对准裂开的伤口——这次的伤口比上次小,但位置更危险,靠近肠管,稍有不慎就会戳破。林越的手比上次更稳,他屏住呼吸,一针一针地缝,针脚比上次更密,每缝一针,都要停顿一下,观察钱大壮的反应。
帐外的士兵又围了过来,比上次更多,大家都在为钱大壮捏把汗。赵括也来了,站在帐外,没进去打扰,只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很担心——钱大壮是营里的主力,要是真死了,对士气影响很大。
突然,钱大壮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翻白,差点晕过去。胡郎中赶紧掐他的人中:“钱大壮!醒醒!别睡!”
林越也停了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在跳,只是很弱。“他是疼晕过去了,快拿点盐水来,给他灌下去!”
柳氏赶紧去拿盐水,灌了几口,钱大壮慢慢醒了过来,脸色还是惨白,但眼神里多了点光:“林郎中……继续……我能忍……”
林越深吸一口气,继续缝合。这次他加快了速度,却没减少针脚的密度,只用了之前一半的时间,就把裂开的伤口缝好了。他打了个更结实的结,确保不会再裂开,然后用麻布轻轻盖住,又在伤口周围涂了层草药膏,能消炎止痛。
“好了,这次千万别动了,连翻身都要有人扶着。”林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觉浑身都在发软——刚才的手术,比第一次更累,精神高度紧张,生怕出一点错。
胡郎中摸了摸钱大壮的脉,松了口气:“脉比刚才稳了,应该没事了。”
帐外的士兵们又欢呼起来,赵括走进来,拍了拍林越的肩膀:“好样的!又救回一条命!那个秦军将领,你还去不去看?”
林越想起那个李将军,心里的警惕又上来了:“去!我倒要看看,秦军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他跟着赵括去了李将军的帐篷,刚进去,就看见李将军正对着一个亲兵使眼色,亲兵手里拿着个小瓶子,像是在藏什么。林越心里一动,故意走过去,假装要给李将军换药,趁他不注意,一把夺过亲兵手里的瓶子——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闻起来有股怪味。
“这是什么?”林越问道。李将军和亲兵脸色瞬间变了,说不出话来。
赵括见状,立刻下令:“把他们抓起来!这肯定是秦军的阴谋!”
士兵们冲进来,把李将军和亲兵绑了起来。经过审问,才知道那黑色液体是毒药,秦军想让李将军趁换药的时候,把毒药洒在医疗帐,引发疫症,没想到被林越识破了。
林越看着被押下去的李将军,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不然钱大壮和其他伤兵,就危险了。
第四节 针传医道
钱大壮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拆线那天,帐内挤满了人,连赵括都来了。林越用小剪刀剪断桑蚕丝线,轻轻把线抽出来——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不像之前那样狰狞。
“真好了!”胡郎中凑过去看,眼里满是惊叹,“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肚子开这么大的口子,还能好得这么快!林郎中,你这缝合的法子,可得好好教教我,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伤,就不用眼睁睁看着人等死了。”
林越笑了笑,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兽皮,上面缝着各种针法的样品:直线缝、锁边缝、八字缝,每种针法旁边都标着用途。“胡叔,这些针法,我都记在这上面了,你拿着学,有不懂的就问我。还有,骨针要选鹿骨,磨的时候要顺着纹理,不然容易断;桑蚕丝线要搓三股,泡烈酒三天,这样又结实又杀菌。”
胡郎中接过兽皮,像接过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叠好:“谢谢林郎中!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你教我的。”
钱大壮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还有点疼,但已经能正常活动了。他走到林越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林郎中,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钱大壮绝不含糊!”
林越赶紧扶起他:“钱哥,别这样,我是郎中,救你是应该的。你好好养伤,以后还要保护你媳妇和孩子呢。”
柳氏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林郎中,这是我缝的鞋垫,你别嫌弃,谢谢你救了大壮。”
林越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帐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兽骨针和桑蚕丝线上,泛着温柔的光——这些看似普通的东西,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一条人命,还打破了“腹部伤口即等死”的旧认知。
几天后,钱大壮康复,回到了队伍。他逢人就说林越缝肚子的事,很快,整个赵军营都知道了林越的“骨针缝合术”。甚至有其他军营的将领,专门派人来请教,想学习这门技术。
林越也不藏私,把缝合的方法、骨针和丝线的制作工艺,都写在竹片上,交给来请教的人。他还在营里开了个小课堂,教其他医官和士兵缝合技术,胡郎中每次都来听,学得最认真,很快就能独立缝合一些小伤口了。
这天,林越正在教士兵们磨骨针,赵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林郎中,后方传来消息,说很多百姓得了腹伤,当地郎中都不会治,你写的缝合方法,他们看不懂,想让你回去教教他们。”
林越心里一动:“将军,我想带着胡叔一起去。他现在已经会缝合了,我们一起去,能教更多人。”
赵括点点头:“好!我给你安排车马,务必把这门技术传下去,让更多人受益。”
林越和胡郎中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钱大壮和柳氏来送他们,柳氏手里拿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她缝的鞋垫和一些干粮:“林郎中,胡郎中,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
钱大壮拍了拍林越的肩膀:“林郎中,你放心,营里有我,我会保护好大家,等你回来。”
林越点点头,上了马车。马车慢慢驶离营寨,胡郎中看着手里的兽皮,对林越道:“林郎中,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把先生的医术,传得更远了?”
林越看向窗外,阳光正好,田野里的庄稼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他笑了笑:“算,而且会传得更远。先生说过,‘医道无疆,传于众人,则可救万民’。我们用骨针缝合,缝的不仅是伤口,更是医道的传承,是让更多人相信,没有治不好的伤,只有不敢尝试的医者。”
胡郎中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马车继续往前走,车轮碾过泥土,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把“骨针缝合术”的种子,播撒向更远的地方。
而林越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不可能”被打破,更多的医术被传承,只要他坚持下去,先生的医道,终会传遍天下,救万民于病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