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毒发惊变
邯郸的秋雨裹着太行山脉的寒气，如万枚钢针般淅淅沥沥敲得医馆青瓦叮咚作响。林越正蹲在药房第三格榆木架下筛艾草，竹筛与陶盆碰撞出单调的节奏，突然一股浓烈的腥苦味如无形巨掌般撞得他踉跄后退——那气味底层是腐烂河蚌混着铁锈的土腥，表层却浮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像极了童年在现代药店闻到的甲胺磷农药，却又多了几分草药特有的辛辣。系统在视网膜上骤然爆闪红光，警报弹窗边缘泛着熔岩般的刺目血光，每一个像素都在疯狂跳动：【剧毒物质警报！检测到藜芦碱浓度超标47%！伴生毒素：牵机引生物碱（检测到乙酰胆碱酯酶抑制剂成分）！目标生命体征指数跌破临界值！】
他撞开卧房雕花木门的瞬间，悬挂的竹帘被带得哗啦啦作响，其中一根麻绳地断裂，竹节散落的声音混着窗外秋雨，像某种古老而不祥的卦象。扁鹊仰躺在铺着《黄帝内经》竹简的湘妃竹床榻上，玄色长袍前襟浸透暗褐色呕吐物，那呕吐物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干枯如鹰爪的手指正痉挛着抓挠胸口，每一次抽搐都让竹席卷边的灰尘簌簌落下，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尘柱。最骇人的是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瞳孔散大成针孔状，眼白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角还挂着未拭去的泪晶——那不是恐惧的泪，而是神经被剧毒灼烧时，人体自我保护机制分泌的生理泪水。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炸开，红色倒计时数字如烧红的烙铁般烫人：【死亡倒计时启动：03:17:42】
师父！林越扑过去时，膝盖重重撞在床柱雕花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老头突然剧烈抽搐，后脑勺重重撞在榆木床头，发出的闷响，这声响混着窗外渐密的秋雨，像重锤反复砸在他心脏上。他颤抖着摸出腰间牛皮针包——那是扁鹊收他为徒时所赐，包角已被岁月和汗水摩挲得发亮，露出内里深褐色的皮革纹理。银针在摇曳的油灯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针尖刚刺入内关穴，他便透过半透明的皮肤看见扁鹊腕间的经络爆出刺目的红光——那不是往日流动如溪水的金色，而是如同烧红铁丝般凝滞的暗红，更恐怖的是，数条经络节点处出现了断裂状的黑色斑块，像被墨汁污染的溪流。
肥皂水！快找肥皂水催吐！系统提示音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背景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哭泣声，那声音缥缈而熟悉，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林越连滚带爬冲进厨房，陶缸里的皂角水因久置已沉淀成米糊状，表面浮着层灰绿色的霉菌，如同死水潭上的青苔。他抄起豁口的陶碗舀了半碗，清水冲调时，目光骤然凝固——缸底沉着层细如盐粒的紫色粉末，混在皂角渣里，在昏暗光线下像撒了把碎紫水晶。记忆如闪电般闪回——三个月前，系统曾扫描过王郎中药铺后院的暗格，里面就藏着用蛇形黑陶罐装的牵机引，当时资料卡上用红色字体标注着：【遇碱变紫，可强化藜芦毒性百倍，破坏神经元突触传递】。
灌下肥皂水的瞬间，扁鹊浑浊的眼球猛地转动，似乎从死亡边缘夺回了一丝意识。他喉结剧烈滚动，突然地喷出一滩黑血，那黑血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气，溅在林越胸前，温热的液体透过粗布褂子烫得他皮肤生疼，甚至能感觉到布料纤维被腐蚀的轻微刺痛。林越接住呕吐物的陶盆里，几粒坚硬的紫色结晶在黑血中闪烁——正是牵机引遇碱后的典型特征！系统弹窗红光爆闪，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每一秒都像重锤砸在神经上：【检测到复合毒素！藜芦碱+牵机引！死亡倒计时重置：02:59:17】
第二节 针锋相对
甘草汤在陶釜里熬到第三遍时，浓郁的甜香终于盖过了皂角水的酸馊味，却盖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气。林越跪在灶台前，用竹筷搅动着深褐色的汤汁，看泡沫在沸水中翻涌成扭曲的骷髅头形状，每一次破灭都像是在嘲笑生命的脆弱。系统在视网膜上展开全息分析面板，数据流中夹杂着诡异的紫色乱码：【甘草酸可中和藜芦碱，但对牵机引核心毒素无效！需立即获取解药：白芍根皮提取物（有效成分：芍药苷）】。
哟，这不是扁鹊先生的高徒吗？王郎中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穿透雨幕，精准刺入林越耳膜。他晃着铜烟杆走进厨房，锦袍下摆扫过燃烧的灶台，溅起的火星落在林越手背上，烫出几个细小的红点。三角眼扫过狼藉的卧房，最终停在林越衣襟那片洗不净的血渍上，八字胡得意地翘起，露出被烟油染黄的牙齿：早就说乡野医术误人，看看这满地皂角水，莫不是把巫蛊当急救使？我看扁鹊先生就是被你这庸医徒弟耽误了！
林越正用竹筷拨弄药渣，闻言突然转身，眼中寒光一闪，抓起旁边沉淀着紫色结晶的半碗呕吐物，手腕发力，如掷铅球般甩了过去。深褐色的汁液混着几粒坚硬的紫色结晶，划破空气，精准溅在王郎中胸前，瞬间在昂贵的锦袍上晕染开深紫色的斑点，如同雪地里绽放的毒花。你袖中藏的牵机引，敢不敢尝尝？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冰碴，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方才灌师父的肥皂水，怎么就捞出了这玩意儿？是你趁我去厨房时，偷偷加进去的吧！
王郎中身后的学徒们发出一阵惊呼，有个胆小的直接撞翻了旁边的药架，数十个陶罐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在这混乱中，林越清晰地听见系统警报声尖利响起：【确认毒素来源！王郎中右袖袋检测到牵机引残留颗粒！其与秦国医官李醯的加密密信已同步至系统数据库！】
血口喷人！王郎中恼羞成怒，反手抽出铜烟杆砸来，烟杆上雕刻的饕餮纹在摇曳的油灯下扭曲变形，如同恶鬼狰狞的面孔。林越侧身躲过，烟杆重重砸在灶台边缘，震得陶釜里的甘草汤剧烈摇晃，溅出数滴，在灶台上留下深褐色的痕迹。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扁鹊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半边身子，枯瘦如柴的手指直指王郎中腰间悬挂的黑色皮囊，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皮囊里装的什么药，当老夫闻不出？当年芍药师妹就是被这毒坏了奇经八脉，最后……最后咳血而亡的！
王郎中瞳孔骤缩，仿佛被戳中了最痛的伤疤，铜烟杆一声落地，在青砖上滚出几圈，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林越趁机上前一步，不顾王郎中的挣扎，扯开他宽大的袖袋，果然掉出个黑陶罐——罐口刻着的蛇形纹，与扁鹊中毒时不慎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罐底还残留着少量紫色粉末，在灯光下闪烁着邪恶的光芒。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密信截图，秦篆字迹在视网膜上燃烧，每一个字都像烙铁：【李醯亲启：扁鹊已中牵机引，三日内必亡，麻沸散秘方指日可待。附：王郎中亲启，事成之后，秦宫太医令之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第三节 血笔记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