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放下模型枪,指尖在扳机上停了半秒。城市投影还在运转,霓虹灯一明一灭,像某种规律的呼吸。
他没有回头,但知道灵汐已经走到了身边。
她赤脚踩在地上,光晕一圈圈散开,像是轻轻敲着地面的鼓点。她仰头看着那片虚拟的东京夜景,嘴巴动了动。
“人类的世界好复杂。”她说,“有说谎的人,也有明明可以逃却选择站出来的人。”
星玄看了她一眼。她的瞳孔里映着城市的光,不是孩子看烟花那种兴奋,而是一种很安静的东西,像水底沉了很久的石头终于浮上来见了光。
“秀一藏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她低声说,“明明躲着会更安全。”
星玄收回目光,“有些人就是做不到闭嘴。”
“不是做不到。”她摇头,“是心不允许。”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这种安静不像是累到说不出话,而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不用再说下去了。
星玄活动了下手腕,刚才训练时用的力气还没完全散掉。赛亚人血脉在体内缓缓流动,不像战斗时那样沸腾,反而像一条慢下来的河。
“你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事吧?”他问。
“见过太多结局不好的。”她抱着小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偶的耳朵,“有人死了没人知道,有人赢了却没人看见。世界有时候就像一块坏掉的表,走得不准,还吵得厉害。”
“所以我们要修表?”
“现在觉得,不是修表。”她顿了顿,“是帮那个一直想让表走准的人,最后听到了滴答声。”
星玄嘴角动了一下,“这话要是让系统听见,它非得给你发个‘哲学新星’称号。”
“它每个月还要放《难忘今宵》呢。”她哼了一声,“比我还爱感慨。”
星玄轻笑出声。这笑声落在空旷的空间里,像是砸进水里的小石子,涟漪一圈圈荡远。
他知道灵汐说得对。
他们做的这些事,从来不是为了当救世主。也不是为了让谁感激。甚至不是为了让历史改写。
只是为了那些本该被记住的名字,不再被风吹散。
就像赤井秀一摘下帽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句迟来十年的“我叫诸星大”。
不是胜利,是清白。
不是复仇,是交代。
“你说你以前觉得修正只是补裂缝。”星玄开口,“现在呢?”
“现在觉得,裂缝底下可能埋着心跳。”她靠过来一点,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我们挖开灰烬,有时候真能捡到没熄灭的火种。”
星玄没说话。他抬头看着投影中的东京塔,那上面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某种回应。
他知道她变了。
从最初那个只会念古老歌谣、抱着布偶的小女孩,到现在能说出这种话的存在。
她不是单纯在看世界。
她在学着心疼。
“你当年为什么选我?”他忽然问。
“因为你做梦的时候,喊的是别人的名字。”她歪头看他,“不是自己的愿望,是替别人不甘心。”
星玄愣了一下。
他记不清那是几岁的事了。只记得小时候经常做同一个梦——一片漆黑的森林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在跑,后面追着很多人。他不认识她,却拼命想把她拉回来。
醒来后只记得胸口闷,像被人按着喘不过气。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说,“你会愿意为‘意难平’动手。”
“现在也是。”
“不一样了。”她笑了下,“以前是别人给的任务,现在是你自己想干。”
星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穿过四十多个世界,握过刀、枪、符咒、机械臂,也接过小孩递来的糖果,老人道谢的眼神,还有失败者临终前那一句“谢谢你来过”。
他确实开始在乎了。
不是因为系统要求,不是为了积分兑换。
是因为他真的希望,有些眼泪别白流。
“你知道吗?”灵汐忽然说,“柯南拿到徽章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紧张?”
“是认真。”她摇头,“他知道那不是玩具。他接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绷直了,像在接一面旗。”
星玄想起那个戴眼镜的小孩,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攥着星辰徽章,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
但他记得他说的话。
“下次许个难解的案子。”
不是求保护,是约战。
“那孩子以后会很强。”星玄说。
“他已经很强了。”她纠正,“只是还没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