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放在桌上，底部那片心形草叶还浮着。埃里克盯着它，手指慢慢松开又握紧。
星玄没说话，只是把门轻轻带上，留下他一个人在备战室。
灯光从头顶洒下来，照出墙上挂着的振金拳套。那是昨天特查拉派人送来的，说是按传统，挑战者必须使用王室认证的装备。拳套表面有细微裂纹，像是旧伤留下的痕迹。
他伸手摸了摸，金属冰凉。
投影突然亮起，是自动播放的影像。画面里一个小男孩蹲在街角，怀里抱着破旧的背包，雨下得很大，路过的人都撑着伞快步走开。
那是十二岁的自己。
父亲死在矿区那天，大使馆说手续不全，拒绝提供援助。母亲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咳嗽声整晚没停。他打了七通电话，没人接。
“他们从来没给过我机会。”他低声说，“凭什么现在要我坐下来谈？”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门开了条缝，灵汐探进脑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根棒棒糖和一包薯片。
“给你带的夜宵。”她飘进来，把袋子放在桌上，“打完架才能吃，补充能量。”
“这不是小孩子吃的吗？”
“你看起来就需要点甜的。”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小树布偶抱在怀里，“刚才我偷偷看了长老会的排位表，主战派那边准备了三套应急预案，包括切断竞技场供能、启动重力压制系统，还有……用无人机把你打晕拖走。”
埃里克皱眉：“特查拉知道吗？”
“他知道会有阻力。”星玄走进来，靠在墙边，“但他坚持要走这一步。他说，如果连一场公平的决斗都不敢接受，那这个国家就不配自称强大。”
灵汐晃着脚丫：“而且啊，你要是赢了还不动手，那就更吓人了——说明你不是来抢位置的，是真的想改点啥。”
埃里克低头看着拳套：“万一我控制不住呢？”
“那你就会变成另一个他们。”星玄说，“用暴力证明自己比他们强，最后发现，其实你跟他们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灵汐忽然举起星辰沙漏，轻轻一转。空中浮现两幅画面。
左边是战火中的城市，一个孩子倒在废墟里，脸上沾着灰，眼睛闭着。右边是一所学校，阳光很好，小女孩抬头喊了一声“叔叔”，朝镜头挥手。
“这是……未来？”埃里克声音有点哑。
“是你昨天看到的。”星玄说，“你说‘她说不定会叫我叔叔’。这句话让我觉得，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灵汐收起沙漏：“打打杀杀的人没有糖吃，乖乖听话的才能抱小猫。”
埃里克笑了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完。叶片沉到底，像颗定住的心。
他站起身，穿上战甲，没戴头盔，也没拿武器。
“走吧。”他说，“该结束了。”
---
雨开始下了。
竞技场建在山崖边，四周是高耸的石柱，地面由黑曜岩铺成，中间刻着瓦坎达图腾。观众席上坐满了人，长老们穿着深色长袍，表情严肃。
特查拉站在擂台中央，黑豹战衣贴合身形，面具半遮住脸。他抬头看了眼天，雨水顺着肩甲流下。
埃里克赤足走上台阶，只穿了一件改良版战甲，背后披着一条灰色斗篷。他没有佩戴任何象征攻击性的装备。
全场安静。
裁判宣布规则：无武器对决，一方倒地或认输即为结束，胜者有权提出一项政治诉求。
铃声响起。
两人同时冲出。
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第一次碰撞，震波掀起了地面碎石。特查拉一记侧踢被格挡，反手肘击逼退对手。埃里克后撤两步，脚底在岩面划出两道白痕。
第二轮交锋，埃里克主动压上。怒意让他动作更快，力量更强。一记直拳轰在对方胸口，金属相撞发出闷响。特查拉退到边缘，一只脚已悬空。
观众席上有人大喊：“杀了他！趁现在！”
埃里克抬起手，掌心对准特查拉喉咙。只要往前推一点，就能把他打下去。
但他停住了。
风卷着雨打在他脸上。
他收回手，转身背对国王，面向观众席。
全场哗然。
特查拉喘着气站起来，没追击。
第三轮开始，他变了打法。不再强硬对抗，而是引导节奏，像在测试对方的决心。一次假动作后露出破绽，埃里克立刻抓住机会，一脚扫中下颌，将他踢跪在地上。
裁判还没反应过来，埃里克已经跃起，一记回旋踢正中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