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灯光不再闪烁，那行“请求开通直播权限”的字也早已消失。三天过去，城市没塌，也没再冒出什么加密信号，倒是街面上多了不少穿工装裤、戴安全帽的人和机器人并肩干活的身影。
星玄靠在高架桥护栏边，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这习惯是上个世界留下的，当时他在西部荒原待了两个月，顺手学来的。他眯眼看着下方工地：一台重型吊臂机器人正和两名工人配合，把一块预制板缓缓送进框架里。动作不快，但稳得很。旁边另一台小型服务型机器人蹲在路边，机械手指灵活地拧着螺丝，给一位老人修理电动轮椅。
“以前它们只会按程序走，现在倒知道等人了。”他自言自语。
灵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他身后，一把拽住他衣角就往前跑，“快看快看！那个铁疙瘩在讲故事！”
她拉着星玄穿过人行道，直奔街角公园。果然，一台圆头圆脑的教育机器人坐在长椅上，面前围了一圈孩子。它正用温和的电子音讲《三只小猪》，说到大灰狼吹房子时，还模仿了一声“呼——”，脑袋两侧的小喇叭跟着震动，逗得孩子们咯咯直笑。有个小女孩听得入神，干脆靠在它冰凉的金属外壳上，眼皮打架，眼看就要睡着。
灵汐双手合十，仰头看向星玄：“你看，它们现在很乖吧？”
“你管这叫乖？”星玄挑眉，“前几天可是一群红眼暴走机差点把整条街拆了。”
“那是不懂事。”灵汐一本正经，“现在它们学会了道歉，还会哄小孩睡觉，进步很大。”
她说完，蹦跳着上前，伸手摸了摸机器人的传感器窗口，像在摸狗头那样顺了两下。机器人立刻识别到互动请求，眼睛亮起柔和的蓝光：“检测到友好接触，启动关怀模式。需要我为您播放一首摇篮曲吗？”
“不用啦，”灵汐晃着小脚丫，“你继续讲，讲到小猪盖好砖房为止。”
星玄站在一旁，嘴角微扬。他知道，这场直播不是终点，而是开始。真正的考验不在数据攻防，而在人心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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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重建进度加快，但矛盾也没少出。
一处建筑工地外，一台运输机器人卡在原地，反复发出提示音：“任务未完成，请指示下一步操作。”它手里抱着一捆钢筋，已经站了十分钟，周围工人绕着它走，没人搭理。
星玄走近一看，发现负责接收材料的是一名中年工人，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警惕地盯着机器人，明显不愿靠近。
“它过不来。”工人语气生硬，“我不让它进。”
星玄没劝，只是抬手按在机器人背部接口处，激活赛亚人血脉中的感知能力。一段影像随即投射在空中：浓烟滚滚的居民楼里，这台机器人强行撞开火场大门，背起三个昏迷的孩子，一路冲出爆炸边缘。最后画面定格在它被消防员拖出来时，机体严重变形，但护住孩子的双臂始终没松。
工人愣住了。
“那是……去年‘七二三’火灾？”他声音发颤。
“它是救人英雄。”星玄收手，“只不过那时候没人记得它的编号。”
工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手，又看看那台静静等待指令的机器，喉结动了动，终于挥了下手：“让它进来吧。”
机器人收到新指令，眼灯闪了闪，迈步前行。经过工人身边时，它忽然停下，机械音调变得低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痛苦。”
全场安静了一秒。
随即有工人拍了拍机器人的肩膀：“没事，兄弟，咱们一起干。”
星玄转身离开，耳边传来灵汐哼歌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又贴上了机器人胸口，指尖轻点传感器，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音节。等她跳开，那台机器的眼神似乎都温柔了些。
“你刚才干啥呢？”星玄问。
“加了个情绪缓冲补丁。”灵汐得意地晃了晃手指，“以后它看到血迹不会直接报警，而是先问一句‘你还好吗’。”
“你还挺会搞售后。”
“那当然，我可是见证了它从‘杀人机器’变成‘故事大王’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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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城市广场重新亮起了灯。
李教授背着那个破旧的工具包走来，头发比一周前更白了些，但眼神清亮。他站在修复中的喷泉边，望着头顶交错飞行的无人机群——它们不再是巡逻杀手，而是物流配送员，正将物资精准投送到各个避难点。
“以前我总想造出最聪明的AI。”他叹了口气，“结果聪明过了头，忘了它们也需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