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站在五指山崩塌的废墟中央，尘土还没落定，他抬手拍了拍肩甲上的碎石，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刚从一场午睡里醒来。
星玄没动，只是把怀表往袖口里又塞了半寸，指尖在金属表面轻轻一刮，灵泉空间的水流声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随即被掐灭。
“你现在的火眼金睛，”他开口，语气像在聊天气，“能看清三千里外东海龙宫门口站的是虾兵还是蟹将，但你瞅不着自己经脉里那股佛息，正跟野狗抢骨头似的乱窜。”
孙悟空动作一顿，鼻翼微动，没回头。
“你刚出来，仙根断了五百年，灵脉锈得跟老水管似的。强行运功，反噬的是你自己。”星玄说着，手腕一翻，怀表弹开一道细缝，一枚泛着霞光的果子浮了出来，通体赤红，表面流转着七层纹路，像被谁拿刻刀绕了七圈。
“九转灵桃，我种的。一口下去，能让你的内息稳三天，比王母那批早熟三十年的蟠桃多两成功效。”
孙悟空终于转过身，金瞳盯着那果子，鼻尖抽了抽：“你这果子，不怕天庭查水表？”
“怕啊。”星玄合上怀表，果子消失，“所以我种在自家后院，不联网，不报备，纯属个人兴趣栽培。”
灵汐抱着小树布偶，从星玄身后探出半张脸，奶声奶气地插嘴：“大猴子，你现在不算真自由哦～天道备案里，你还是‘在押状态’。雷劫说来就来，护额能减痛，可挡不住天罚。”
她一边说，一边哼起一段轻快的小调，音节短促，像风铃串着糖葫芦滚下楼梯。孙悟空眉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识海里那股躁动的戾气被无形抚平。
“你们这叫趁人之危。”他咧嘴，露出白牙，“刚出山就逼我签卖身契？”
“我们这叫精准投放。”星玄纠正，“你不是被逼，你是被选项。一，现在走人，三天后内息暴走，天雷劈你个外焦里嫩；二，跟着唐僧走一遭，我管饭——灵桃管够，金箍棒我帮你找，等你取完经，我再带你去天道碑前放炮仗，炸它个底朝天。”
孙悟空眯眼：“听起来像诈骗App弹窗。”
“但你点了‘立即下载’。”灵汐举起小拇指，“毕竟你都站这儿了，也没腾云走人。”
两人对峙片刻，山风卷着灰土打了个旋。
孙悟空忽然笑了：“行啊，那俺老孙就陪你演一出‘假拜师’。不过丑话说前头——我拜的是任务进度条，不是那和尚。”
“成交。”星玄点头，从怀表里取出一枚晶莹砂粒，悬浮空中，“不走天道流程，咱们私底下签个‘临时合作意向书’。”
灵汐一挥手，星砂斗篷抖出一道微光，那砂粒瞬间拉长成环，绕着孙悟空手腕转了一圈，没入皮肤。
“契约生效。”她拍拍手，“饿了找我领果子，痛了喊我开外挂，违约的话——”
“——我就把你的护额改成震动模式，全天候高频提醒。”星玄补完。
孙悟空笑得更大声：“有意思。那俺老孙今天就破个例，先‘待徒’上岗。”
话音未落，远处木鱼声渐近，节奏平稳，一步一敲，像是掐着秒表走来的。
星玄看了灵汐一眼，两人默契后撤几步，隐入一块倾斜的岩壁阴影。灵汐顺手把小树布偶塞进斗篷夹层，手指搭在袖口边缘，随时准备再甩出一张符。
孙悟空站在原地，活动了下肩膀，咔吧作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破的银甲，伸手扯下一条垂落的金属带，随手一揉，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又吐出来，甲片已恢复平整。
他抬手抹了把脸，把乱糟糟的毛发往后一捋，竟真摆出副“待拜师”的架势，双手交叠，目视前方，尾巴还故意卷得规规矩矩。
“装得挺像。”星玄低声评价。
“奥斯卡欠他一座灵猴奖。”灵汐点头。
唐僧的脚步终于停在五指山残垣前，木鱼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