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日做梦(1 / 2)

余朗提着那件呢子大衣和几盒稻香村的糕点,踩在积雪的小道上。

白雪覆盖了这些院落,银装素裹的,庄严而纯洁。

他手里拿着张纸条,上面是个地址。在这胡同绕来绕去,终于看到一家甜汤铺。

“婶子,打扰了,我问一下这上面的地址是这里吗?”余朗拿着纸条走近卖甜汤的婶子,脸上尽量扬起温和的笑容。

他一身军装又表现得平易近人得,自是取得了王婶的好感。

王婶看了看纸上的地址,“是这是这,前面拐个弯那院里边儿右手边第二家就是了。”

“好的麻烦您了!”余朗扯出一抹笑,也没急着走要了碗甜汤。

“同志,你找他家干嘛的呀,你是他家亲戚不?”王婶上下打量他,想着周家啥时候有门这样的亲戚了。

余朗摇了摇头,“受人之托,过来拜访家中母亲。”

王婶舀汤的动作顿了顿,上下打量他两眼,“你说的是林秀莲前头那儿子吧?唉,这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送去下乡了。”

话锋又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人周大山这么做,你是不知道,林秀莲母子俩以前在胡同里可扎眼了,要穿的确良,戴手表,那林秀莲每天还得喝碗甜汤,那叫一个金贵哟,哪像我们这些街坊,炒个菜油都不敢多放。要说也是周大山心好,把这二婚头的女人当宝贝。”

有时候时代的悲哀就是如此,长期的教条约束,将弱势女性推向横向打压同类的道路并以此视为情绪出口。

“周大山还总跟我们说,林秀莲身体弱,花钱大手大脚也是没办法,让街坊多担待。” 王婶收拾着碗碟,语气里满是对周大山的赞许,“你说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偏生遇上那样的妻儿,真是委屈了。”

余朗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由得为年幼的景忱而难过,在这人人都能评判指责他们的地方,挣扎着长大成人。

他提着东西的手紧了紧,想起刚见到景忱时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磨出了毛边,尺寸也不适合他,明显是长辈的衣服捡着穿了好久,会认草药,给村里人看病,施针时下手稳当,愿意给出珍贵的优质药材种。

这样的他,如何成为邻居口中的金贵少爷。

余朗沉默地付完钱接过王婶手中的甜汤,径直往那大院走去。

刚进院,余朗就见一位只着单薄秋衣的女人在数九寒天捡着煤,冷冽的寒风刮在那通红的手上。

旁边的男人头戴雷锋帽、身穿藏蓝色大衣、手戴深棕色的翻毛皮手套、脚踩黑色翻毛牛皮棉靴,金丝眼睛到衬得有几分斯文儒雅。他推着辆装着蜂窝煤的破板车,嘴里呼出长长白气,带着故意为之的做作。

庄严纯洁的院落里,竟是如此不堪。

“哎哟大山啊!又给你媳妇拉煤啊?”隔壁的老张头扬声招呼,嗓门亮得很,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