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病一场(2 / 2)

二更,广济安宅。

安道全正在灯下配药,门“砰”地被撞开,柳?卷进。孙安拱手:“安先生,范将军危在旦夕,劳烦走一趟。”安道全头也不抬:“范将军?殿前司那个铁脸?我欠他药钱?”卞祥脾气暴,一步上前:“不欠,但再拖延,命就没了!”安道全冷笑:“我非御医,征召不到我。”说罢转身进内室,“砰”地阖门。

孙安、卞祥互看一眼,又请示了王舜臣,三人同时点头——绑!

三人绕到后窗,孙安以枪杆挑开窗栓,卞祥探身进去,老鹰拎兔似的把安道全连人带药箱一并扛出。安道全大呼“强盗”,王舜臣已扯下自己护耳毡帽,一把塞住他嘴。八骑围成一圈,麻绳上下翻飞,眨眼间把当世第一神医捆成了端午粽子,横搭在备用驮马上。

夜行六十里,换马不换人。安道全初时还怒目圆睁,后来见这群汉子疾驰,嘴唇冻得青紫,却无人吭一声,渐渐安静下来,只瓮声瓮气喊一句:“药箱别摔!还要去接我的心上人。不带上她我无心治病。”

卞祥讨要了信物又重新返回,王舜臣和孙安继续绑着他向汴京赶去。

天明,范府大门。

赵持盈披狐裘立于阶上,见驮马背上的安道全,竟躬身深施一礼:“先生恕罪,人命关天,不得不出此下策。”她亲手割断绳索,递上热酒。安道全活动发麻手腕,翻眼瞅瞅四下:正堂设了药炉,炭火通红;厢房铺了净榻,白纱围帐;连煎药小童都一字排开,手捧银盏,随时准备尝毒。

神医的傲气被这份利落与诚意压住,叹口气:“罢了,带我去看病人。”

内室,范正鸿又已高热昏迷,唇裂如壑。安道全三指搭脉,眉头越拧越紧,半晌,霍地起身:“再晚两个时辰,阎王都拉不回来!”他回头冲孙安和王舜臣喝道:“你俩,出去备水,三大桶,烧至微烫;再去东市买鲜鲤鱼两条,取腮边活髓——敢买死鱼,我剁你们下酒!”

孙安被吼得脚底生风,蹿出门外。

赵持盈欲上前,安道全却摆手:“夫人留步,人多热气杂。”他自药箱取出一排银针,针长七寸,在灯火下闪出寒星。抬手之间,八针齐下:百会、印堂、曲池、合谷、足三里……针尾震颤,竟发出低低蜂鸣。随后他又以鲤鱼髓调了碗琥珀色药糊,撬开牙关,慢慢灌入。

约莫两刻钟,范正鸿忽然长出一口气,胸口起伏趋缓,肌肤由赤转淡。安道全拭去额上细汗,轻声道:“命捡回来了,但需静养一月,再动肝火,神仙无策。”

赵持盈在门外听得清楚,悬了八日的心终于落地,双膝一软,几乎坐倒。孙安、王舜臣一人一边扶住她,她却先朝安道全深施万福:“先生大恩,范氏与赵氏,两族共记。”

安道全看着地上尚未收起的麻绳,苦笑:“我若再走不动路,是不是还得被绑?罢了罢了。救国的英雄让我救了我也算是变相的救了国家。我先留下待他病好我再走。”

孙安挠头:“先生若肯长住,我等天天给您挑水买鱼,绑人的活儿,再也不敢。”

安道全甩袖,哼了一声:“先煎药去!”嘴角却悄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