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人打九十多个人?”周昂皱眉。
“不是硬拼。”王舜臣指着地图,“我们分三路。李助、乔冽,你们带小姐藏在这处暗渠之中,这是我们的退路,也是最后的防线。卞祥,你水性最好,带一包火油,从水下潜到最左边那艘大船,点燃它。周昂、林冲,你们两人摇船,假装迷路,吸引他们的注意,将他们引到这片开阔水域。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那你呢?”卞祥问
王舜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我?我带剩下的人,在这里……等他们上钩。”
他指着一片芦苇最为茂密的区域,那里水道狭窄,大船难以转向,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我们……是猎人。”他最后说道。
众人眼中都燃起了斗志。他们跟随着范正鸿,早已习惯了在绝境中寻找生机。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对他们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计划定下,众人立刻分头准备。
赵持盈在舱内休息了片刻,体力已恢复了大半。她听着舱外众人低沉而有力的交谈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些人,都是范正鸿留给她的最宝贵的财富。
她走出船舱,对王舜臣道:“王将军,我也要去。”
“不行!”王舜臣想也不想地拒绝,“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赵持盈的眼神不容置疑,“‘持节’之人,岂能躲在暗渠之中,看着属下为我拼命?王将军,我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花瓶。我的身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王舜臣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范正鸿的影子。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好。”他沉声道,“小姐跟在我身边。但请答应我,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
“我答应。”赵持盈点头。
……
午后,阳光正烈。
雷家渡主航道,水面平静如镜。
一艘乌篷船摇摇晃晃地从支流驶出,船上两人,一个摇橹,一个撑篙,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渔家。正是周昂和林冲。
他们一进入主航道,两岸的芦苇丛中便传来一阵骚动。
“有船!”
“是目标!”
“放箭!”
一阵稀疏的箭矢射来,周昂和林冲大呼小叫,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拼命摇橹,想要逃回支流。
“别让他们跑了!”
随着一声令下,三艘大船从下游的芦苇荡后缓缓驶出,呈“品”字形,封住了前方的去路。船头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官兵,杀气腾腾。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儿跑!”催命判官崔立站在中间那艘大船的船头,得意地大笑。
周昂和林冲见状,立刻调转船头,向着王舜臣预设的伏击圈逃去。
“追!给我追上去!除了郡主之外一个不留!”崔立挥舞长刀,下令道。
三艘大船开动,搅动起巨大的水花,紧追不舍。
而此时,在另一片寂静的水域,卞祥如一条大鱼,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他口中含着一根空心芦管,用于呼吸,身上绑着油布包裹的火油,朝着最左边那艘大船的船底游去。
王舜臣则带着赵持盈、李助和另外四名猛将,埋伏在芦苇丛中。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如同融入了环境的雕像。
赵持盈的心跳得很快。她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咚咚”的声音,也能听到身边王舜臣那平稳而有力的呼吸声。她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周昂和林冲的乌篷船冲进了伏击圈。
“就是现在!”王舜臣低喝一声。
他猛地站起,手中的硬弓早已对准了右侧那艘大船的舵手。
“咻!”
弩箭破空,正中目标。那舵手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大船顿时失去了控制,在水面上打起转来。
“动手!”
随着王舜臣一声令下,李助等人同时跃出,手中的刀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扑向了最近的那艘大船。
“有埋伏!”
崔立大惊失色,但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最左边那艘大船的船底猛地窜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船上的官兵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是卞祥得手了!
“稳住!稳住!”崔立色厉内荏地大吼,“弓箭手!射死他们!”
两岸的弓箭手终于反应过来,纷纷现身,对着王舜臣等人放箭。
“小姐!”王舜臣一把将赵持盈拉到身后,同时挥舞手中的钢刀,拨打箭矢。
赵持盈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持盈”之力。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她和王舜臣护在其中,箭矢纷纷坠落。
“杀!”
王舜臣如一头猛虎,带着四名猛将,硬生生地冲上了崔立所在的那艘大船。船上的官兵虽然人数占优,但哪里是这百战余生的猛将的对手。一时间,惨叫声迭起,血肉横飞。
崔立见势不妙,转身想逃。
“哪里跑!”李助如影随形,金剑一闪,崔立的人头冲天而起。
主将一死,剩下的官兵顿时溃不成军,或跳水逃生,或跪地投降。
战斗,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便结束了。
王舜臣站在船头,浑身是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修罗。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眼神却依旧冰冷。
“打扫战场,收缴兵刃,立刻撤离。”
就在这时,赵持盈忽然抬起头,望向西方。
“王将军,听。”
王舜臣侧耳倾听。
在风声和火焰的噼啪声中,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