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最后,已成哽咽。
餐桌被重新布置:
白瓷盅里盛着金黄鸡汤,表面浮着几粒暗红枸杞,像一轮落日漂在云端;
清蒸鱼淋上热油,“滋啦”一声,香气四散;
糖醋排骨晶亮,酱汁拉出琥珀色丝线。
陆廷渊喝下第一口汤,味蕾被熟悉的咸鲜击中,喉结滚动,却半晌说不出话。
——原来,所谓“人间烟火”,就是有人肯为你三更生火,五点熬汤。
饭后,长辈们识趣离开客厅,把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壁炉火光跳跃,在陆廷渊脸上投下摇曳阴影。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尘埃:
“我想把公司一线职务交出去,留更多时间陪你们。”
一句话,石破天惊。
陆父眉心紧蹙:“你一手打下的江山,说放就放?”
“江山在,我可以远程决策;江山没,我也可以东山再起。”
男人握住苏念星的手,掌心温度滚烫,“但老婆孩子只有一个十年,我不敢赌下一次风雨。”
苏念星鼻尖发酸,却笑得明亮:“那我们就去环游世界,把以前欠下的日出都补回来。”
陆星瑶举手:“我要去看极光,还要喂鸽子!”
众人失笑,火光把每一张脸都镀上一层暖橙,像给未来铺了底色。
就在一家人规划路线时,苏辰的电话杀进来——
“哥,沈明宇的心腹王坤卷走一批资料潜逃海外,还在网上抹黑基金!”
陆廷渊眸色瞬间沉成深海,火光在他侧脸投下刀锋般的阴影。
“订机票,暂缓出行。”
苏念星按住他手背,声音轻却坚定:“我陪你。”
四个字,像给风暴中心钉下一根定海神针。
夜深,庄园归于寂静。
陆廷渊站在露台,背脊仍隐隐作痛——那是废弃工厂里为他挡下的钢管印记。
苏念星从后环住他腰,指尖碰到那处淤青,像触到一段暗涌。
“还疼吗?”
“疼。”他诚实地答,却覆上她的手,“但疼才记得,自己为什么而战。”
远处,秋夜星河低垂,像一条被拉开的拉链,露出宇宙滚烫的心脏。
他们并肩站着,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长到足以覆盖整个十年,又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岁月沉淀,余生可期——
只要初心仍在,风暴也不过是另一种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