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熄灭,星灯重新亮起。
宴会厅的残垣被夜色温柔包裹,像一头舔舐伤口的巨兽。
临时医疗室里,消毒水与焦木味交织,冷白灯把陆廷渊的背脊照成一座崎岖的山脊——
肌肉紧绷,血口蜿蜒,像被命运用钝刀划下的红色山脊线。
苏念星立在床边,指甲深陷掌心,
每一道缝针都似穿过她的心脏。
医生最后一剪子剪断线头,她眼眶那滴泪才终于坠下,
砸在他手背的绷带上,洇出一朵更深的蔷薇。
“别怕,”陆廷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拢住她后颈,
“我背上的勋章,刚好让我记住——
今天是我娶你的第一天。”
露台,夜风像一条偷渡的河。
远处山峦被月色磨平棱角,
近处草坪的焦黑被星辉轻轻覆盖,
仿佛神明偷偷撒了一把新的草籽。
他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
呼吸拂过锁骨,像在给一朵夜来香授粉。
“念星,”他声音低哑,“我欠你一场完整的婚礼。”
她摇头,指尖顺过他眉尾那道新添的擦伤,
“我只要你完整的余生。”
记忆像被星光照亮的老胶片——
他们第一次并肩看星,是在海边的暴雨夜。
彼时闪电劈开海面,浪像无数白狮奔涌,
她缩在藤椅里,假装不怕,
他却把伞倾向她,自己半边肩膀湿透。
如今想来,原来从那一刻起,
他们就已把彼此的缺口,拼成一把更完整的伞。
他俯身,耳朵贴上她小腹。
那里还平坦,却藏着一颗只有樱桃核大小的心跳。
“宝宝,我是爸爸。”
他声音轻到近乎气音,却字字铿锵——
“今天有人想吹灭我们的灯,
可爸爸把星星偷来了,
以后咱家,再也不停电。”
远处,老陈的电话像一把刀,划破温柔。
“先生,旧钢厂……有他的踪迹。”
陆廷渊眸色瞬间沉成墨,
却在转身的刹那,把全部狠戾藏进骨缝,
只留给她一个安抚的笑:“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秒针走成世纪。
她数了六百下,心跳却像漏拍,
再拨他电话——冰冷的机械女声,
像从深渊里爬出的手,攥住她喉咙。
短信跃入屏幕,
黑色字体,红色背景,
仿佛用血写的请柬——
“想见他?一个人来。
带第二颗心跳,
就带不回他的心跳。”
配图:
陆廷渊被反绑在锈铁柱,
额头血迹顺着眉骨滴落,
在下巴凝成一颗将坠未坠的朱砂。
她连鞋都没换,
提着裙摆狂奔下山,
白纱被夜风撕成一面残破的旗。
司机不敢违逆,油门踩到底,
轿车像负伤的鲸,冲破雾障。
旧钢厂,铁门半张,
像黑漆漆的兽口,
风里都是铁锈与阴谋的味道。
她刚踏入一步,
身后“砰”地落锁,
回声悠长,像给余生钉上棺材钉。
探照灯骤亮,
她被困在光圈中央,
影子被拉得细长,
像一条待宰的鱼。
面具人从横梁缓缓降下,
黑斗篷展开,
像一只巨大的、畸形的夜枭。
文件甩到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