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星忽然觉得小腹一坠,孩子猛地踢向子宫壁,力道大得她险些弯下腰。陆廷渊及时揽住她,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后颈,声音低而狠:“别怕,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彩信弹开——
照片里,那幅画被摊在一间废弃工厂的地面,头顶吊灯摇晃,把星辰拉出扭曲的长影。画中央,三颗心星被猩红色颜料打上巨大的“x”,刀痕深到露出底料,像三道新鲜的伤口。右下角,她的暗号签名被利器剜空,只剩半截孤零零的“L”。配文只有一句:
“想要剩余部分,一个人来。地址随后。——‘收藏家’”
苏念星的呼吸骤然断裂,指节因攥紧手机而发白。陆廷渊去夺手机,她却先一步把屏幕扣向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恐惧蔓延。可她已经看见——
那是她为孩子筑起的第一个童话,被人撕碎踩在脚底;是她偷偷写给未来的情书,被人用刀片回以死刑。
“我去。”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对方冲我来的,我必须去。”
“不可能。”陆廷渊的嗓音彻底结冰,眼底卷起风暴,“你要去,就踏着我的尸体。”
两人对峙,空气里拉满看不见的弦。监控屏幕自动进入屏保,黑白星点在黑暗里旋转,像一场提前预演的宇宙坍缩。窗外,最后一盏路灯闪了闪,终于熄灭。远处,警笛声姗姗来迟,却像另一个尺度的回音,迟迟传不到他们耳边。
苏念星抬头,看见玻璃墙上倒映的自己——腹部隆起,脸色惨白,眼眶却燃着两簇幽微的火。那火里,有母兽被激怒的疯狂,也有星辰被撕裂后不肯熄灭的光。
她伸手,指尖贴上陆廷渊的胸口,隔着衬衫找到那颗褐色小痣——她的导航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铁与冰的硬度:
“陆廷渊,你守了我九个月。现在,让我守一次我们的星图,好不好?”
黑暗里,男人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把整片风暴咽回胸腔。他握住她手腕,力道重到几乎能捏碎骨头,却最终在沉默里松开——
“给我十分钟。”他转身,背影被走廊应急灯拉得极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刀,“十分钟后,我让你带着整个银河一起去。”
苏念星望着他消失在拐角,掌心贴上小腹,对着黑暗里那枚尚未命名的星,轻声说:
“宝贝,别怕。爸爸去借光,妈妈去讨回我们的月亮。”
监控屏幕忽然闪回,定格在嫌疑人帽檐下的最后一帧——
那道银色反光,竟是一枚极细的耳麦,指示灯正闪着幽绿的光,像深海里捕猎的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