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阳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把空气切成两半。苏念星忽然停笔,低头与肚子对话:“宝宝,你刚才是不是翻了个筋斗?”话音未落,陆廷渊已经单膝跪地,掌心贴上去,像在等待一场来自深渊的回音。胎动来得及时,像有人从里面轻轻踢了踢他的掌心。他笑了,眼尾挤出细小的纹路,像被光年拉长的星轨。
“tA在给你鼓掌。”他说,低头吻她耳后那块薄薄的皮,呼吸滚烫。
画到第七天,她完成了一幅《星门》。两颗主星之间,竟出现一道淡金色的裂缝,像被无形的手撕开,又像被温柔缝合。她本能地觉得,那是孩子未来的出口,也是她与自己童年和解的入口。陆廷渊把画拍下来,设成手机壁纸,连微信头像也换成局部细节——于是整个集团高层都知道,陆总最近谈合同时,背景是一片温柔的星暴。
傍晚,夕阳把创作室泡进蜜糖。苏念星刚给“小星辰”点上最后一笔钛白,手机响起陌生号码。对方自称“微光公益”,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小心翼翼的粗糙。她邀请苏念星捐出三幅孕期作品,用于下月拍卖,所得资助山区艺术教育。
苏念星看向陆廷渊,他正把一杯温牛奶递到她唇边,杯沿沾了一粒可可粉,像不小心坠落的星尘。他点点头,眼里写着:你决定,我兜底。
“我捐。”她轻声说,指尖抚过小腹,像抚过一枚尚未出鞘的剑。
挂掉电话,陆廷渊从背后环住她,掌心包住她拳头:“那就捐《潮汐锁定》《星门》,还有……”他顿了顿,吻落在她发旋,“还有我们婚礼的回礼——那幅未命名的全家福。”
苏念星鼻尖一酸,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他的秘密:她在画布的左下角,用荧光颜料写了一行极小的小字——
“给tA,也给曾经那个在阁楼上独自画星图的小女孩。”
荧光只有在紫外灯下才会显现,像一场被加密的母爱。她打算等孩子十八岁那天,再带他\/她来这里,关上门,打开紫外灯,让那行字像迟到的星星,终于抵达孩子的视网膜。
夜色沉降,创作室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像有人从天上往人间撒了一把星。苏念星站在画架前,裙摆被空调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面温柔的帆。她不知道,在电话那端,“微光公益”的办公室墙上,贴着一张她大学时期的旧照片——她站在废弃天文台顶端,长发被夜风撕成黑色火焰,手里举着一幅未完成的星图,眼底是少年人才有的、要把宇宙烧穿的野心。
更不知道,照片下方,用红笔圈出的那行字:
“目标已确认,等待收割。”
而此刻,她只低头亲吻自己的小腹,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宝贝,妈妈要把整片星空都送给你,再让这份光,照到更远的地方去。”
窗外,云层被城市灯火映成暗橘色,像一场尚未降临的暴雨。而在这片伪装的温暖之下,真正的风暴,正悄悄调转船头,朝着她、朝着她的画、朝着她腹中还未来得及睁眼的孩子,全速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