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庄园初至,壁垒森严(2 / 2)

……

客厅,茶已摆好,白雾盘旋上升,像一座看不见的微型雪山。

陆振宏端坐主位,拐杖横放膝前,手指在龙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每一次触碰,都似在提醒旁人:他摩挲过的东西,要么被驯服,要么被粉碎。

“油画?”

老人挑眉,尾音上扬,像鹰隼掠过草尖。

“是,大二,主修人物与风景创作。”

苏念星双手搭膝,背脊挺直,回答得简短,却留出余地——

她知道,面对强者,最忌狡辩,最忌谄媚。

“人物好啊,人心比风景难画。”

陆振宏轻笑,眼角皱纹像扇形展开,“改天给我这老头子画一张,看你能不能把我画亲切点。”

一句玩笑,却让空气微不可察地一紧。

陆廷渊端茶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才继续递到唇边,茶水蒸汽蒙住他眸色。

苏念星抬眼,与老人对视,声音轻却澄澈:“爷爷亲切,不用画,已经在了。”

陆振宏愣了半秒,随即朗声大笑,拐杖点地,发出清脆“哒哒”。

“廷渊,你娶了个会说话的。”

笑声未落,他忽地话锋一转:“廷渊,跟我去书房,拿幅字画给丫头看。”

……

书房门阖上,隔绝了所有佣人与风。

陆振宏背手立于窗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钉:

“契约?”

“是。”

“期限?”

“一年。”

“你笃定一年后抽得了身?”

陆廷渊垂眸,指腹摩挲着袖口珍珠母纽扣,声音冷冽:“生意场上,从未失手。”

老人转身,目光如炬:“生意可以止损,人心能吗?”

“那丫头眼底有火,你小心玩火自焚。”

窗外,梧桐叶影摇晃,像无数只伸出的手,试图抓住什么。

……

客厅。

苏念星独自端坐,茶汤已凉,苦味在舌尖蔓延。

她抬眼,看见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旧照——

少年陆廷渊站在父母中间,父亲眉目冷峻,母亲温婉低头,而他,唇线紧抿,像一把被迫入鞘的刀。

她忽然想起老人那句“人心比风景难画”,心脏无意识地抽紧。

楼梯响,祖孙二人一前一后走出。

陆振宏面色如常,笑意更深,陆廷渊却眸色深沉,像被墨汁浸透的湖面。

“念星,”老人站在台阶,居高临下,声音却温和,“廷渊若欺负你,来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一句话,既是恩典,也是警告。

苏念星起身,微微躬身:“爷爷放心,他不敢。”

她声音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锐,像一朵棉里藏针的蔷薇。

陆振宏挑眉,眼底掠过一丝赞赏,随即大笑出门。

……

铁门合拢,引擎声远。

庄园重新陷入寂静,却有什么东西,被悄悄撬动。

陆廷渊单手插兜,站在台阶顶端,目光落在她侧脸:“爷爷的话,别放在心上。”

“哪句?”

“任何一句。”

她抬眼,晨光正穿过云层,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弯极淡的金弧,像给冷刃镀了层柔光。

“我记住了。”

她轻声答,却在心里补了一句——

“也记住你了。”

风掠过,裙摆轻扫过他西装裤脚,发出沙沙声,像契约在悄悄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