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巡展的成功,让温念初在欧洲艺术界声名鹊起。媒体的赞誉、藏家的追捧、同行真诚的赞赏,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忙碌而充实,穿梭于专访、沙龙和展馆之间,脸上始终带着明亮自信的笑容。
沈聿怀大多数时间都陪在她身边,扮演着完美的伴侣和支持者角色。但在温念初看不到的角落,他冷静地布着一张网。
“K”传来的信息越来越具体。小诺瓦利用其父残余的人脉和资金,盘踞在巴黎,经营着那家名为“午夜”的画廊,暗地里却进行着艺术品洗钱和非法资金流转的勾当。他针对温念初,既是出于对沈聿怀的报复,也是想借打压这位新锐艺术家来立威,稳固自己在暗处的生意。
沈聿怀没有立刻采取法律行动。打蛇打七寸,他要的不仅仅是一次不痛不痒的警告。他通过霍夫曼教授,联系上了几位在国际金融犯罪调查和艺术市场监管机构拥有深厚资源的友人,将“K”提供的、经过巧妙处理的线索,分批递了出去。
他要借力打力,让官方力量去敲打小诺瓦的非法王国。同时,他让安德斯律师团队,开始着手收集小诺瓦及其“午夜画廊”所有可能涉及商业诽谤、不正当竞争的证据,准备在合适时机,发起一场让其彻底无法翻身的民事诉讼。
这是一场需要耐心的围猎。沈聿怀像最顶尖的猎手,冷静地计算着每一步。
这天下午,温念初受邀参加一个在塞纳河畔私人会所举办的艺术沙龙。与会者多是巴黎艺术圈的名流和资深评论家,氛围优雅而专业。沈聿怀以家属身份陪同。
沙龙进行到一半,温念初正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评论家愉快地交流着摄影中光影的运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估量,还有一丝……令人极不舒服的、混杂着嫉妒与怨毒的冰冷。
温念初的交谈停顿了半秒。那位老评论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低声用法语对温念初说:“那是让·雷诺,或者说,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小诺瓦。‘午夜画廊’的主人,一个……品味独特的人。”
小诺瓦!
温念初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名字,沈聿怀对她提起过,是那个在背后散布谣言、试图毁掉她开幕式的人!他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
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对老评论家微笑了一下,表示了解。但那股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觉,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沈聿怀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和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移动到温念初身侧,姿态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他的目光与小诺瓦在空中短暂相接。
没有火花四溅,只有一种无声的、冰冷的对峙。
小诺瓦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隔着人群,遥遥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然后转身,融入了另一群交谈的人中。
“是他?”温念初低声问,指尖有些发凉。
“嗯。”沈聿怀的声音低沉平稳,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不用理会。”
沙龙结束后,回酒店的路上,温念初一直有些沉默。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巴黎夜景,心头却笼罩着一层阴霾。
“他在挑衅。”她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