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们终于到了师父家所在的小山村,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一条小路蜿蜒着通向村子深处。
我们打听着师父家的方向,村民们都很热情,指着不远处的一座老房子说:“那就是老李家,不过他好像出去了,没在家。”
我们心里一沉,赶紧往师父家跑。老房子的门虚掩着,我们推开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鸡在悠闲地踱步,一个老人正在太阳下闭目养神。
“奶奶!”我轻声的叫着老人。
老人睁开惺忪的眼,揉了又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确实站着两个陌生人,才低沉着声音说:“你们找谁?”
我把师父名字说了,又解释了半天,老人才晃悠悠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出去了,你们先进屋。”
跟着老人进了屋,屋子里也没人,桌子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已经凉透了,旁边还放着一张师娘的照片,照片上的师娘笑得很温柔。
王磊眼圈红了,我也忍不住落了泪,偷偷擦拭掉。
和老人比划了半天,才大概知道了师娘安葬的地方。
山路很陡,到处都是杂草,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衣服被树枝划破了,也顾不上疼。终于,我们看到了师娘的坟,坟前放着一束野花,还有一堆没烧完的纸钱,可师父却不在那里。
“师父!师父!”我们对着山谷喊,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师父到底在哪儿?他会不会出事了?我们站在师娘的坟前,看着空荡荡的山谷,心里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们赶紧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往这边走。是师父!他背着一个包,头发有些乱,脸上带着疲惫,可眼神却很平静。
“师父!”我们跑过去,声音里满是激动和委屈。师父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们怎么来了?不在厂里好好干活,跑这儿来干嘛?”
我看着师父,眼圈一红:“师父,您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走了?还关机,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师父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就是想师娘了,想过来陪陪她,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指了指坟前的野花:“这是师娘最喜欢的花,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我经常给她摘,现在她不在了,我就给她放在这儿,让她也看看。”
看着师父眼里的温柔,我和王磊都没再说话。我们知道,师父心里的痛,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
师父蹲在坟前,轻声跟师娘说着话,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却又带着点伤感。
过了一会儿,师父站起身,看着我们:“大磊、小飞,我这次回来可能就不再过去了,你阿姨一不在,我也没那个心劲了……,还有老人,也需要照顾。”
我和王磊不知道说什么好,师父的苦我们都能理解,可什么也不能替他分担。
夕阳西下,三个身影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二天一早,我和王磊就去村口买了上坟的纸钱和炮仗,又和师父一起去了她的坟前。
沿途师母喜欢的那种野花开的很艳,似乎都是为她而开。
纸钱烧后的灰烬,在风中漂浮上升,希望天堂的阿姨能收到我们的关心和问候。
回去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我们也不再劝师父回去,这里有他的眷恋,他既然选择了,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回到师傅家,我们和奶奶告别,将身上所有的现金拿了出来,递给了老人,说让她想吃什么就买点,师父笑了笑,没有阻挡,他懂我们,就是他拦也拦不住。
奶奶流泪了。
我们也流泪了,包括师父。
出了村口,边是去县城的公路,没等多久,车就过来了。
上了车,和师父挥别,眼泪又一次涌出,人总有无数次的选择,但每一次选择又是艰难的,可每次选择又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车窗外的景色很美,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开这里。
难过之余,我下定了决心回去了,就先去看看娜姐,我不愿以后又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