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宿舍窗台,我就醒了。
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娜姐的身影又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她在小宾馆前台后低头算账的样子,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她递我矿泉水时避开的眼神。
这种思念像没剪的爬山虎,不知不觉就爬满了整个心。
自从离开扶轮厂,我和娜姐就断了联系。我存着她的手机号,翻了无数次聊天框,却从没敢主动发一条消息。
她也一样,从不会主动找我,仿佛我们之间那段在城中村路灯下聊未来的日子,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你今天咋起这么早?”王磊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我盯着手机发呆,打趣道,“该不会是想哪个小姑娘了吧?”
我收起手机,假装整理外套,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哪有,我今天去见个朋友,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搞定。”
王磊摆摆手,倒头又睡:“行,注意安全,别又像上次似的,在城中村绕晕了。”
我没再多说,抓起背包就往外走。
背包里揣着一瓶她以前爱喝的柠檬茶——上次一起在宾馆楼下的便利店买过,她说这个味道不甜不腻,正好解乏。
上了大巴,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既盼着快点到,又怕真的见到她会不知所措。
两个小时的车程,又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终于到了迪克公司。
熟悉的一切,似乎又显得陌生。我没有多停留,当朋友们一个个离去,这里就不那么重要了。
人海匆匆,下一个终点谁也不知道。
公交停在了城中村入口。
熟悉的巷子口,卖早餐的阿姨还在煎着鸡蛋灌饼,收废品的大爷推着三轮车喊着“收旧家电”,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我沿着记忆里的路往里走,路过她以前常去的水果店,老板还热情地问我:“小伙子,要不要买点葡萄?刚到的,甜得很。”
我笑着摇了摇头,脚步没停——我怕多聊一句,就会忍不住问起她的近况。
终于,看到了那栋挂着“好运来宾馆”灯牌的小楼。
灯牌还是以前的红色,只是边缘有点褪色,门口的绿萝被养得很好,垂下来的藤蔓遮住了半扇门。
我站在对面的树影里,不敢靠近,只偷偷往前台看——窗帘拉着一半,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头发比以前长了些,正低头看着账本,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地按动,正是娜姐。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手里的柠檬茶被攥得变了形。
想喊她一声,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偶尔抬头,整理一下桌上的房卡,或者给客人打电话确认入住时间,动作熟练又从容,看起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大概过了半小时,有客人退房,娜姐起身送客人到门口,笑着说:“慢走啊,下次来还住我这儿。”
客人走后,她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浅金色。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这样就够了,她过得安稳,这样就很好。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手里的柠檬茶却没拿稳,“咚”地掉在地上。
声音不大,却还是惊动了娜姐。
她回头看过来,目光正好和我对上。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捡起地上的柠檬茶,挤出一个笑:“娜姐,好久不见。”
娜姐也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点生疏:“是你啊,怎么会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