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从背包里掏出娜姐塞的饼干,递给他一块,“还没吃饭吧?垫垫肚子。”
他接过饼干,掰了一半塞进嘴里,含糊地说:“谢谢。
今天去酒吧试工了,老板说我还行,让我明天正式上班,虽然是服务员,但至少能挣点饭钱了。”
“挺好的,慢慢来,总会找到驻唱的机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项雨说的“先糊口,再追梦”,觉得这话挺在理。
我们聊着天,吉他声断断续续的,晚风从桥洞吹过来,带着点江水的潮气,却不冷。
小四川安静的弹着吉他,我坐在边上静静地听着。
我们坐了很久,很久,可惜老周和项雨的再也没有出现。
失望之余,我又暗自欣慰,也许他们都已经把工作安定下来了。这不挺好的吗?
武侠小说上不常这样写:“江湖路远,别来无恙!
夜渐深,12月的广州还是有些冷,但天桥上还有不少人。
有的靠在栏杆上想着心事,有的坐在地上吃泡面,有的跟我们一样,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操着南腔北调的口音,却没一点生分。
在这座城市里,我们都是陌生人,却像家人一样互相惦记,互相叮嘱,这种难得的体会,在很长时间了,都让人怀念。
出来的时候,我穿的有点薄,就准备回去了:“哥们,不早了,该回去休息吧。”
四川小伙子把吉他背好,跟我说:“好,回吧!愿工作顺利。”
我笑了笑,说:“借你吉言,我希望在酒吧听他你的歌声。”
回旅馆的路上,胡同里的路灯已经灭了,只能借着远处的灯光慢慢走。
路过那家便民旅馆时,老太太还在门口的藤椅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
回到302房间,我躺在床上,却不像刚才那样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天桥上的画面——老周啃馒头的样子,项雨看租房信息的样子,四川小伙子弹吉他的样子,还有大家一起吃烤红薯的样子,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暖到心里。
我困了,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我梦见自己在电子厂上班,项雨在贸易公司做文员,老周在工地砌墙,四川小伙子在酒吧驻唱,我们还像在天桥上一样,凑在一起吃烤红薯,聊各自的生活,笑声在广州的夜色里飘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早上,我被旅馆门口的叫卖声吵醒。
推开窗户,看见胡同里已经热闹起来,卖豆浆的小贩推着车走过,铃铛叮铃铃地响;穿工衣的人骑着电动车匆匆而过,车筐里放着早餐。
我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把报到单放进兜里,又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和简历,然后锁上门,往电子厂的方向走。
路过天桥时,我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昨天我们坐过的地方,虽然空无一人,却好像还能看见老周、项雨和四川小伙子的身影。
阳光照在身上,暖得人想笑。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我知道,前面的路可能还会有困难,但只要心里装着那些惦记我的人,装着那些一起在天桥上度过的温暖夜走,就一定能在这座城市里,好好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