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噪音也太离谱了,干久了耳朵不得聋?”
我一说,大家都慌了,七嘴八舌地说环境太差,不行就离职。
可来了哪能说走就走?我必须干满一个月,攒点钱再说。
于是我说:“看来你们带的钱不少,我可惨了,咬牙也得撑一个月,有钱了再走。”几个人都同情地看着我。
没多久,行政带了几个主管过来,看他们的打扮,压根不像领导,我有点纳闷。
我和另外三人被分到一组,带队的主管自我介绍叫邹勇。
他领着我们到岗位上认位置,一楼角落整齐排着十几台设备,运行时的噪音吵得人发懵。
我忍不住用手堵耳朵,邹勇瞥了我一眼,脸色不太好。
我装作没看见,反正没做错啥,至于吗?
工人们忙着干活,对我们的到来压根没多看一眼,我挺纳闷:纪律性这么好?
看完场地和工作内容,邹勇把我们带到外面,里面太吵,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
他让我们站成一排,讲工作注意事项,我们纷纷点头,装作很听话的样子。
对工作而言,执行和尊重是基本的,这点我认同邹勇说的。
然后他喊了我的名字,让我和一个叫孟浩然的男生先回去休息,晚上直接上夜班。
我跟邹勇打了招呼:“邹主管,我们先回去了。”
他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出了厂区,孟浩然回了宿舍,我却总想着李洋。
他哭泣的样子让我不安,想去篮球场看看他还在不在。
到了篮球场,李洋还在,眼睛通红,瘦弱的身子像枯萎的野草,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个穿红马甲的在劝他离开,我站在边上等了很久,最后两个保安过来把他带出厂区。
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跑着追了出去。
他茫然地站在门口,过往行人看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我走过去叫了声:“李洋。”
他看了看我,没应声,大概以为听错了。
我走到他面前:“兄弟,别难过了,他们说体检不合格,具体哪项?”
李洋苦笑:“兄弟,你叫啥?”
“我叫陈飞,皖区来的。你问杜主管原因了吗?”
“问了,他没说具体的。我说前几天不舒服吃了药,可能影响结果,可他们不信,不给我复查的机会。”
他抹了把脸,“我出来快半个月了,身上一分钱都没了。”眼泪又流了下来。
“在广州有亲戚能投奔吗?”我问。
他无奈地摇头。
我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出来,身上没多少钱,还剩不到200,这100你先拿着,不知够不够回老家?调理好身体再出来。”
李洋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把钱递过去,他眼泪又下来了:“谢谢你,路费够了,我一定会回来还你!”
既然给了,我就没指望他还。
出门在外总有不如意,今天是他,说不定明天就是我。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才返回宿舍,躺在床上,心里又酸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