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喧嚣与温馨尚未完全散去,翌日清晨,王府便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批客人——王玉瑱的大姐王初禾与姐夫薛清砚前来拜年。
只是今日府中男丁略显稀少。
王珪天未亮便已穿戴整齐朝服,带着长子王崇基,顺便也拎上了身上挂着太常丞虚职的次子王玉瑱,一同前往皇宫参加元日大朝会及后续的赐宴。
宴清也已回了自己租住的小院,他如今在弘文馆进学,交际渐广,今日亦有不少同窗友人要互相走动拜年。
因此,留在府中接待薛清砚夫妇的,除了女眷,便只有尚未正式入仕的三郎王敬直,以及体弱不便远行的族兄王惊尘。
与此同时,皇宫承天门外,已是旌旗招展,冠盖云集。五品以上官员及有爵位在身者皆需入朝觐见,恭贺新禧。
王珪身着紫色朝服,气度沉凝,王崇基与王玉瑱皆按品级穿着青色官袍,紧随其后。
这也是王玉瑱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正式参与到这种顶级官宦圈层的集体活动中。
放眼望去,尽是朱紫贵臣,以及跟随父兄前来见世面的各家年轻子弟,真可谓是大唐顶级的“官二代”集会现场。他虽顶着“酒谪仙”的名头,但在这种讲究资历、门第与实权的场合,仍显得有些青涩和陌生。
王珪刚站定不久,便见一人朝着他们走来。来人面容清癯,神色端肃,正是以直言敢谏闻名的魏征,其身旁跟着一位年纪与王崇基相仿、气质敦厚沉稳的年轻人,乃是其嫡长子魏叔玉。
“玄成兄,新年吉庆。”王珪拱手含笑问候。
“叔玠兄,同喜同喜。”魏征还礼,目光随即落在王珪身后的两个儿子身上。
王崇基显然与魏叔玉颇为熟稔,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拱手互道新年好。而王玉瑱则安静地站在兄长侧后方,与魏征父子并不相熟,略显沉默。
王崇基察觉到弟弟的尴尬,主动侧身一步,为双方引见:“魏公,叔玉兄,这是舍弟玉瑱。二弟,这位是魏公,这位是魏世兄。”
王玉瑱立刻上前一步,依足礼数,对着魏征深深一揖:“末学后进王玉瑱,拜见魏公,恭贺新禧。”又转向魏叔玉,“见过魏世兄。”
他举止从容,态度恭谨,既不失世家公子的风范,又无丝毫骄狂之气。
魏征锐利的目光在王玉瑱身上停留片刻,见他姿仪端整,眼神清正,想起他近日那些轰动长安的事迹——无论是洛阳诗会的狂放,白鹭书院的锐气,还是应对郑氏风波的沉稳,再到如今在自己面前的不卑不亢。
他不由微微颔首,心中暗叹:“王叔玠真是好福气,好家风!长子崇基沉稳干练,堪当大任;次子玉瑱才情胆识俱佳,难得的是懂得收敛,不矜不伐。王氏有子如此,门楣何愁不兴?”
他向来吝于溢美之词,此刻却也对王珪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叔玠兄有子如此,王氏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王珪捻须微笑,谦逊道:“玄成兄过奖了,小子辈顽劣,尚需磨砺。”
一番短暂的寒暄后,魏征便与王珪低声交谈起朝务,王崇基也与魏叔玉在一旁叙话。
王玉瑱静立一旁,虽不多言,却也将这帝国权力中心边缘的众生相看在眼里,算是正式踏入了这长安顶级的官场交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