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回到宅邸后,直奔书房,并将嫡长子高旬叫了过来,交代了一些事情。
果然没一会,太监总领张瑾亲自过来传旨。
由唐王李世民亲自书旨,调任高士廉为安州都督,即日赴任。
此时距离元日不到三个月。
高士廉一家跪地,恭敬道:“臣,领旨谢恩。”
张瑾走后,高旬急忙搀扶起高士廉,此时他一头雾水,父亲可是皇后的亲舅舅,怎么会忽然被贬出京师?
“阿耶,这…”
高士廉只是摆了摆手:“仁郁,浮锦刚生完孩子,身子还不大好,所以你要留在长安。”
“爹,儿怎能不在爹身边侍奉呢?”
高士廉只是淡淡的说:“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去准备车与。”
……
与此同时,后宫的立政殿内。
长孙皇后端坐于立政殿的窗畔,并未佩戴过多珠翠,一支简单的金簪绾起云鬓,几缕青丝垂落耳际,更衬得她面容皎洁如月。
她目光沉静地落在书卷上,指尖轻轻捻动着纸页,那姿态不像母仪天下的皇后,倒似一尊被供奉于兰台深处的玉像,温润中透着不可触及的清远。
宫装的深青底色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衣襟上用银线细密绣出的凤穿牡丹图样,在午后天光里流转着暗涌的光华。
她偶尔抬起眼来时,眸光沉静如水,却能在波澜不惊间映出世间万物的底色——那是多年宫闱生涯磨砺出的通透,既能看清前朝的波谲云诡,亦能照见后宫的人心微澜。
唇角总是含着三分笑意,那笑意却从未真正触及眼底深处。那里藏着玄武门之变当年的惊尘,藏着抚育稚子时的慈柔,也藏着在太宗震怒时轻言劝谏的睿智。
她不必高声言语,只消微微蹙眉,便能令躁动的君王静下心来;不必刻意彰显威仪,端坐时笔直的脊背已然昭示着不可动摇的端方。
气息吐纳间带着淡淡的书墨清香与药香交织——那是多年伏案编纂《女则》留下的痕迹,也是自幼体弱孱胎、多年调养不去的余韵。
当她起身行走时,裙裾纹丝不乱,环佩轻响犹如清泉击石,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坚定,仿佛不是踩在光滑的金砖上,而是行走在她精心守护的大唐纲常之间。
在她身上,你看得到母仪天下的慈晖,看得到一代贤后的端肃,更看得到一个女子用智慧与克制,在九重宫阙中为自己、为家族、为君王走出的那条清醒而宽阔的道路。
长孙皇后的贴身侍女婉儿静静的上前,接过皇后随手递过的团扇,轻扇两下便被皇后抬手制止。
“罢了,不是这天气热,是我心里烦燥,总是像要发生些什么…”长孙皇后捂着胸口说道。
傍晚时,立政殿内,烛火摇曳,李世民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却又异常清醒。长孙皇后正为他斟上一杯温热的茶汤。
李世民接过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沉默片刻说道:“观音婢,今日…朕做了一件事,需得与你知会。”
长孙皇后动作微顿,抬眼望他,目光宁静道:“陛下神色凝重,所为何事?可是朝中又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