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上电视了(2 / 2)

宋之垣走得不快,边走边挤笑,手里提着个布包。

“妈,您这摊子真气派啊,一路都能闻到鞋底味。”

“味是香的,嘴是臭的。”沈若棠淡淡。

宋之垣讪笑,“妈,您还记仇啊?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这不,我听说您这火盆烧得旺,就想着……借点炭火。”

赵茹安冷笑:“借火?火能借?要是能借,咱家那摊早成窑厂了。”

宋之垣脸红一阵白一阵,硬挤笑,“妈,我是真急。

厂子那边供暖出问题,我媳妇那屋冷得睡不了人,

我想着您火盆大,炭多,借点应急,等发工资了再给您买回去。”

沈若棠抬眼看他一眼,那眼神不冷不热。

“借火,行。”

宋之垣眼睛一亮,“妈,您还疼我。”

“但火你得自己挑。”

“挑?妈,您这是——”

“这炭,是我一袋袋扛来的。

你要真冷,就背一袋走。

我不拦。”

宋之垣愣了。

“这……我这衣服新买的,背灰不方便。”

沈若棠“哼”了一声,“那就冷着吧。”

赵茹安笑出声,“妈,您这是炭的考验。”

“考验他有手没。”

宋之垣脸色尴尬,挤笑道:“妈,您别老挤我,我是真没钱买炭。

咱是一家人,您这火也能暖暖我们。”

沈若棠抬手拨炭,火星“啪”地一声炸起,

“火能暖人,不能暖心。

心凉了,火越大也白搭。”

宋之垣听得脸上火辣辣。

赵茹安忍不住插嘴,“要火也行,背一袋炭走,不然回家吹冷风去。”

“茹安!”沈若棠低声喝了一句,“别吵。

他要借,让他挑。”

宋之垣低着头,磨磨蹭蹭,

最后还是伸手去抓那袋炭,刚一提,就被烫得直缩手。

“烫——”

沈若棠冷冷:“火就是烫的。

嫌烫就冷着,嫌冷就干活。

没得选。”

宋之垣不说话,脸憋得通红。

赵茹安把手擦干,走过来把袋口系上,

“这火不能借。

您要是真心冷,就去买袋炭回来,

放这烤着,您妈照样让您坐边上。

要是只想白拿,火盆都得灭。”

沈若棠没说话,只低头继续缝鞋。

火光照着她的侧脸,手上一针一针,线走得稳。

“妈……”宋之垣低声,“我知道错了。”

“错?”沈若棠头也不抬,“错不是嘴说的,是冻出来的。

你要真怕冷,就自己生火。”

宋之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赵茹安追出去几步,“你真不拿?”

他摇头,“拿不动,也不敢拿。”

夜里,沈若棠在摊边烤火。

火光照着她的鞋底,亮亮的。

赵茹安靠在一边,“妈,您真不心软?”

“火一心软就灭。”

“他到底是您儿子啊。”

“是儿子又怎样?

火不分亲疏,靠得近的就得烫。”

沈若棠刚添完一铲炭,赵茹安就探头往街口看,

“妈,来客了。”

“谁?”

“还用问?宋之垣那媳妇。”

话刚落,那媳妇已经快步过来,

穿着貂皮领的外套,嘴一抿,眼神冷。

“妈,您还真在这儿取暖呢?我们那屋冻得跟冰窖一样。”

沈若棠没理,拿火钳拨了拨炭。

“有火不是罪。”

“可您也太狠了。自己烧得暖烘烘的,

儿子家那边一个孩子冻感冒,您连炭都不肯给点?”

赵茹安“噗”地笑出声,“这话也能说得出口?

那孩子一天到晚跑厂子,哪像感冒的样子?”

那媳妇眼一瞪:“我跟我婆婆说话,你插什么嘴!”

“插嘴?你嘴倒挺闲,炭你买一袋,我都不插。”

沈若棠把针放下,慢悠悠抬头,

“你找我借炭?”

“借?不借,您就是该给!

您儿子一年忙到头,连口热饭都顾不上,

您倒好,天天烤火,

这要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您后娘!”

人群听着都围了上来。

有人小声笑,“这家媳妇怕是嫌命太长。”

沈若棠神色没动,

“我这火是我自己生的。

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我缝的鞋你嫌旧,

我烧的饭你嫌糊,

如今我连炭火都得按你的嘴分?”

那媳妇语塞,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可这会儿冷啊,妈,

您就不能给孩子烧点?”

沈若棠抿嘴笑,“你那孩子有你俩,

我没资格插手。

但有一点你记着,火能借热,不能借心。”

赵茹安笑着补刀:“就是,您要真心疼孩子,

先学会烧炭,别总跑人家摊上讨暖。”

“你闭嘴!”那媳妇尖声道。

“闭不闭我嘴,要看我火灭没。”

沈若棠轻声叹气,

“你们啊,冷的不是屋,是人。

一间屋要是靠别人火才暖,

那屋迟早塌。”

那媳妇哽住,眼圈发红。

“妈,您这是不认我们家了?”

“不认?

你要真认我当妈,就不会让我一个老太太扛炭。

你口口声声喊妈,可你见我冷过一夜吗?”

她抬手往火盆一指,火光亮得刺眼。

“这火不是白来的。

我手上每一茧都是炭灰烫出来的。

你要这火,就先伸手烫一烫,

能不缩手,我就给。”

那媳妇一抖,嘴张了又闭上。

赵茹安忍不住笑出声:“妈,您这规矩真好,

下次有人来借火,直接伸手试温。”

人群也笑。

沈若棠只是低头重新缝鞋,

针在火光下闪着亮,

“火是命的样子,

能靠近,不能抢。

伸手的,得先问自己烧不烧得起。”

那媳妇脸红到脖子根,

想说什么又不敢,

最后一跺脚,转身跑了。

可那边宋之垣家不清醒。

儿媳回去哭得眼肿,

“她连炭都不给!那是她儿子她孙子,她一点不心疼!”

宋之垣一边叹气一边点烟,“你别闹了,妈那人嘴硬。”

“嘴硬?她心也硬!

她那火不是烧鞋,是烧我们脸!”

“那你要我咋办?”

“断她的火!”

宋之垣一愣:“断火?咋断?”

“她炭不就那两袋么?找人拦下呗。

听说最近运炭的那伙人跟厂子关系好,你去说句话,让他们不卖给她,看她还能烧几天!”

宋之垣犹豫,“这不太好吧?”

“好?她心狠在先!我就要看她那摊没火咋活!”

三天后,果真出事。

赵茹安早上去买炭,回来脸都气青了。

“妈,炭车不卖给我们!我说买两袋,他们直接说‘沈嫂子的单停了’!”

沈若棠抬头,笑了一下。

“停就停。”

“妈,您真不急?”

“我有手。”

她转身回屋,把旧鞋底拆开,一层层撕开,

“这鞋底里都是布和麻,烧着也能热。”

赵茹安看傻了,“妈,您这是——”

“人家想断我火,我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