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布道台上,最后一次向下方成千上万狂热的信徒致以慈爱的微笑,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他的每一只羔羊。
万千信徒们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声中,他缓缓转身,走入侧厅。
厚重的石门应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门关上的瞬间,奥立金脸上那悲天悯人的慈爱笑容瞬间收敛。
他有些厌烦地扯了扯领口那繁复的圣徽金边,仿佛那上面沾染了外面那些愚民们廉价的狂热气息。
回到那间比帝国皇帝寝宫还要奢华的房间,奥立金随意地扯下身上那件绣满金线的祭祀袍,像扔一块抹布般扔给侍立的修士,对方深鞠一躬后立即转身离开。
奥立金陷进那张由雪域魔兽皮毛铺就的巨大软椅,端起纯银酒杯轻抿了一口。
温热香醇的奶酒滑入喉咙,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自言自语道:
“最近倒是又香醇了不少。可惜,还是太少了……”
奥立金面前的书桌上,堆积着来自大陆各地的卷宗。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封口的蜡印上,烙印着诺尔登恩分教廷主教瓦莱的私人印记。
奥立金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信封的边缘轻轻敲了敲,眼神中透出一股玩味。
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哦?圣战在即,深渊君主现踪……请求增派‘圣水’配额,武装惩戒团……还想申请调派圣域审判庭的裁决官?”
奥立金嘴里轻声念着信上的内容,嘴角却勾起一抹嘲弄。
他轻笑出声。
“呵,你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真当我看不出来?”
这只他亲手喂养大的狗,如今已经不满足于啃骨头,开始对着餐桌上的肥肉流口水了。
“看来,诺尔登恩的那头老狮子,是真的快不行了。”
奥立金将信纸随手扔在桌上,眼神幽深。
瓦莱想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无非是想趁着帝国大乱,以“圣战”之名,行吞并之实,将整个诺尔登恩变成他自己的牧场。
再以此为功绩,觊觎自己屁股
天真。
不过……这样也好。
一潭死水,可变不成他想要的汪洋。
更何况,目前的一切都还按照他的计划稳稳推进。
“也罢。”
奥立金放下酒杯,站起身,“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向门外的护卫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自己后,便走到书房那面巨幅挂画前。
画中,一位面容被圣光模糊的天使,正将一束晨曦般的光芒,交到一位单膝跪地的人类王者手中。
画名:《圣翼赐福》。
奥立金伸出手,在那位人类王者的王冠上,轻轻按动了某个微不可察的凸起。
“咔……咔嚓……”
机关转动的沉闷声响中,整幅挂画连同后方的墙壁,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个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幽暗地道,暴露在他的面前。
一股混杂着潮湿、阴冷,以及陈年血腥的铁锈味与某种药剂腐败后的酸臭,从地道中扑面而来。
与外界那肃穆圣洁、光辉万丈的教堂主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并非宝库,而是一座地牢。
是整座圣城,最深、最黑暗的秘密所在。
奥立金没有丝毫犹豫,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了进去。
石壁随着他的进入而缓缓闭合,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隔绝。
地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的月光石亮起幽蓝冷光,照亮他前行的路。
脚下的石阶布满了青苔,黏腻而湿滑。
空气愈发冰冷,那股血腥与酸腐交织的恶臭也愈发浓郁。但当奥立金连续拐了几个岔路口后,那股令人厌倦的味道逐渐消失了。
这蜿蜒曲折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路通往地心深处。
只是奥立金前方的路变得越发明亮,眼看即将抵达隧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