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塔伦的视线。
克兰回到书房,莉雅已经提前为他泡好了热茶,袅袅的白雾中带着一股清甜的草木香。
“都处理好了?”
莉雅坐到他身边,将温热的茶杯递到他手中,指尖顺势在他手背调皮地划过。
“嗯。”
克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暖,“他或许不是一个好领主,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暖意却从相贴的肌肤开始蔓延。
他顺势揽住莉雅纤细的腰肢,将脸埋入她的颈窝。
“那你呢?”
莉雅柔软的指尖落在他紧绷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搔刮着他的耳廓,“跟自己的‘家人’打交道,累不累?”
克兰随即闭上眼,享受着这份惬意:“何止是累,简直是精神污染。我宁可去跟一头霜龙打一架。”
莉雅轻笑出声:“那头霜龙女士现在可是我们的重要盟友哦。”
“也是。”克兰睁开眼,眼底的疲惫散去了不少,“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选的家人更舒心。”
他捏了捏莉雅的脸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让薇薇安进来吧。”
很快,身形单薄的少女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在经历了刚才会客厅的变故和长时间的等待后,薇薇安的脸上写满了忐忑与不安,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克兰的眼睛。
她只是家族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被推出来当做缓和关系的牺牲品。
如今任务失败,使团被驱逐,她不敢想象自己回去后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克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别紧张,先坐吧。”
薇薇安局促地坐下,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像一只等待审判的羔羊。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在家族里,最近过得好吗?”克兰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薇薇安猛地一颤,这个问题让她不知如何回答。
说好?那是自欺欺人。
说不好?又像是在博取同情。
她只能低下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回道:“……还好。”
“是吗?”克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派你来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薇薇安所有的伪装。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天赋平庸,就是她的原罪。
在那个实力至上的家族里,她就像一株生长在华美花圃角落的杂草,无人问津,甚至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这次被派来,也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殊才能,仅仅因为她是族里唯一一个当年没有欺辱过克兰的人。
一块用完即弃的挡箭牌罢了。
“我……”
她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任由泪水滑落。
克兰没有安慰她,只是继续用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事实:“克莱蒙他们回去后,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这足够让你在家族里再也抬不起头。
或许,他们会把你随便嫁给某个偏远领地的老贵族,榨干你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薇薇安的心上。
她知道,克兰说的不是恐吓,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塔伦就是前车之鉴,即使他的前半生为家族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用完即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