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心也没有犹豫多久,他的偏向使他很快又再度咬牙点头了。他双手撑地,一骨碌跳起来,拍了拍衣服
精神头还不错,不知道在同别的村人嘀咕讲些什么东西。这时玉维真的手从他眼前拂过,带来一阵沁凉的冷意,紧接着眼睛就像被水洗过一般,能看到的范围和东西都变了。
空气随着火焰的热度模糊翻滚……他看到了那条蛇,并没有刻意显身于人前,但它就那样静静地盘绕在那个篝火旁,将那一圈的村人都盘住,蛇头圈着尾巴,叠放在上面,估计是不喜欢火焰,故而眼睛刻意朝外,正直勾勾地盯着张天心他们。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又和它对视了。
“……呃为什么……”张天心从喉咙里气若游丝地挤出几句话,“它为什么一直在盯着我瞧?”
“没吃到但是很好吃的东西,总在他的眼前晃的话,很难不勾起食欲啊。”
他一阵恶寒。
“没关系的,你娘管得住它,不会叫它把你给吃了。”
玉维真笑起来,难得地轻松愉悦。
“当真怕吗?有我在也怕?”
“那不怕了。”张天心扭头,“你最好真的是一直在……好了,我要去向主公献上我的忠诚,帮我挡一挡,我总感觉那条蛇在看着我流口水——蛇有口水的吧?鬼有没有呢?”
出乎张天心意料的是,他此番请命竟然十分之顺利,宫越只是坐在那里面目深沉地考虑了一阵,便颔首同意了。不过他也没有提及说想要额外助力什么的,玉维真要跟过来还得看玉维真自己要和他怎么说。至于他娘亲和蛇鬼,确实是直接指派给他,见机行事。
而他觉得,这次一定能成行……毕竟他在那里献计献策的时候,玉维真就是这样轻飘飘从营帐一侧穿了进来,进来之后,宫越的眼神就在没有一刻回到张天心这里了。
他盯他是盯得真紧啊,玉维真在营帐里飘飘转转的,鬼走到哪里,人的眼神就跟着到哪里。张天心到后面甚至不觉得宫越有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允是一概全允了,想必这两日和玉维真处得不错,心情也不错……呵呵。
“你真的要跟他一起去?”
“当然,我们白天不是说好了么?”
“怎么又是他?非得是这个人?”
“都说过,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是因为他合适。你不要因为我随便给你点好脸,就开始胡搅蛮缠。”
“那城中凶险,他们去了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你不要为了救他们自己受伤。”
“我有分寸。何况,他娘有那只鬼在身上,不一定遇上什么危险呢……”
“国师身有异状,我知道你有分寸,但也万万不可逞强。”
“什么时候也学的这般啰嗦?你真的想跟我一起,好好求我,说不定我就愿意带你了。”
“我是真心想求你,你真心愿践诺吗?”
开玩笑的,玉维真不可能真的让他去……一座生死之间的城池。
踏进去的生人,不死也会当即失落一半寿数,五感尽丧,如堕无间。
淮雍,三面环山,一面邻水,自京城西行道上最为易守难攻的一座城池,也是军事要塞。对于普通百姓和商贩来说,它又是西北最繁华的城市。
宫越他们,本该在几天之前就赶到这里的,没成想先是舆图有误,在群山中转了一段时间,后来最开始派出去的前哨又杳无音信,当即放慢了步调,连番派嵬军前去查探。这不查探就算了,本身他们也不是非要越过这方关隘,一番查探之下,竟发现,淮雍城中,已没几个活人。
不是瘟疫,没有兵祸,甚至也不是鬼神作祟……因为城中既没有生人,也没有死人。
嵬军能发现异常,正因为他们的现状与城中那群不死不活的百姓是相似的。可也就是这样的事实,拦住了宫越。
三百嵬军,与鬼同生同命,就够在数以万计、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中杀穿几个来回了。如若这一城都是同嵬军无甚所差的存在,那么掌控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要将一整座城池都拖下水?
如此酷烈手段,将十几万人的性命弃之于不顾,宫越自己盘算一番,答案便呼之欲出……
冲自己来的,自己偏偏不能亲身直面,也怪不得他对玉维真妥协。
“若有什么不对,就及时撤出来。”他说,“那条蛇鬼现在不归你,迟早也是你的,情况危急之时,你需要,就……”
玉维真回头看他一眼。
“没到自乱阵脚的时候。”
他神态微妙,好似在说,你多余……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