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在祭坛外的感应突然剧烈起来——那是她亲手为他重塑的心脏,此刻竟主动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里流转的灵识纹路。
若你愿意,何初帆将玄灵之心贴近婴魂,就用我的血,长出你的心。
婴魂的颤抖突然止住了。
它抬起半透明的小手,轻轻按在何初帆心口的伤口上。
黑雾开始翻涌着融入他的血脉,先是指尖,然后是手腕、心口。
识海血海突然沸腾,却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暴戾,而是像母亲哄睡婴儿时轻摇的摇篮。
万界震动。
远在十万大山外的修罗遗脉同时抬头,他们颈后沉睡的修罗纹泛起幽蓝微光——那是传承千年的血祭之音,此刻却化作呜咽般的哀歌。
极北之地的远古修罗神像突然有了动静,那些被刻满铭文的神像双目不再流血,而是垂落清泪,青铜身躯缓缓伏低,喉间发出低沉的共鸣:初啼......归心。
何初帆浑身经络燃起幽蓝火焰。
这火曾焚尽十二仙门的追杀令,曾烧穿魔兽之森的毒瘴,此刻却裹着一层温柔的金芒——那是守护之怒,不再为毁灭,而是为所有被丢下的人而燃。
从今往后,他低头吻了吻怀中已半透明的婴魂,我的怒,是为你,为星海边等不到归人的老妇,为不法之地被打断腿的乞儿,为所有被世界说你不该存在的人而燃。
婴魂的轮廓渐渐淡去,融入他心口新生成的纹路——那是一颗被血包裹的心,纹路里流转着玄灵之光与修罗黑雾,像共生的双生花。
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家啦!经络灵童钻出血脉,翻了个跟头落在他肩头,小手指着心口的纹路直乐,爹,我给它取个名儿好不好?
叫小哭包
胡闹。
熟悉的女声从识海外传来。
暮千城不知何时站在血海边缘,白衣沾了星屑,发间的灵识银铃轻响。
她望着何初帆心口那道新生的纹路,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中又顿住,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宝。
何初帆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玄灵之心与修罗纹路同时跳动,两种频率渐渐重合,像迟来的心跳共鸣。
它在跳。千城低语,眼尾泛红。
是啊,何初帆望着识海外的星空,眼底星芒比任何时候都亮,它终于......活了。
识海最深处,那道曾被镇压万年的黑影缓缓闭眼。
它的唇角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却在何初帆的意识里种下一句模糊的——像幼兽终于找到巢穴时,蹭了蹭主人手心的温度。
祭坛外的星芒突然剧烈震颤。
何初帆抬眼,看见虚空中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露出一抹幽蓝微光——那是元罗界域的方向,灵识母炉的召唤。
他心口的修罗之心突然发烫,像在回应某种沉睡的约定。
千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骨:要去吗?
不急。何初帆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先把该补的,都补回来。
夜风卷着星屑掠过祭坛,何初帆心口的血色纹路微微发亮,像一颗被小心捧在手心的,终于学会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