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我,主人。”凌罗的声音带着诱惑,“我能帮您驾驭这焚尽万物的神火,让它成为您的臂助,而非此刻的酷刑。您不必再承受这种痛苦。”
何初帆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痛恨被操控,可眼下的局面,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片刻之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但你得听我的。”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
“如您所愿。”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识海轰然震荡!
凌罗的身影瞬间溃散,化作一缕精纯至极的黑气,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冲出识海,瞬间融入了他那条已经半魔化的右臂!
一股清凉而霸道的力量瞬间传遍全身,原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的元素洪流,像是遇到了从天而降的堤坝,被强行梳理、引导。
那柄在他右臂上若隐若现的元素之刃雏形,边缘的轮廓竟稳定了几分,闪烁的蓝焰不再暴虐,反而透出一种深邃的、令人心悸的威严。
神力依旧磅礴,却不再是酷刑,而是真正可以被掌控的力量。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何初帆大口喘着粗气,用那只微微散发着黑气的右臂撑住泥泞的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指尖触到泥浆,冰冷黏稠,却再无先前撕裂般的痛感。
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人族边境方向,眼中跳动的蓝色火焰,倒映出决绝与冷厉。
“铁鹰,你的遗愿……我带到了。”他低声自语,撕下铁鹰那早已被血污浸透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冰凉的玉简包裹起来,郑重地藏入怀中,紧贴着胸口——那温度,仿佛是他仅存的、尚能感知的人性。
他不再停留,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踏入了无尽的暴雨深处。
雨点砸在肩头,如针刺般密集,风裹挟着湿冷灌入骨髓。
每走一步,右臂的黑纹就更深一分,皮肤下的暗流仿佛在低语,诱惑着他放弃抵抗。
他曾梦见阳光,梦见教室的窗,梦见母亲哪怕一次轻柔的抚摸。
可七天后,当他从腐叶堆中惊醒,发现自己正生嚼一只毒蛙,喉间腥苦,嘴角还挂着血丝时,才惊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光明了。
第八日清晨,暴雨骤歇。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潮湿中带着一丝腐败草木的腥甜,那是雨后密林独有的味道,钻入鼻腔,竟有种诡异的安宁。
他终于踏出了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死亡沼泽。
身后的脚印很快被新雨填满,泥潭如镜,映不出他的脸——只有一双燃烧着蓝焰的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凝视着他。
他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谁的认可。”
然后转身,走入密林深处。
而在他意识的尽头,那片他无法触及的黑暗里,该隐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仿佛自言自语:“你终于开始明白了……所谓的神,不过是凡人最极端情绪的具象化而已。”
暴雨如注,冲刷着大地,也洗涤着少年身上残存的人性。
夜幕降临又褪去,泥泞吞噬着他的脚步,又被他挣脱。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孤狼,在广袤而危险的荒野上跋涉,方向明确,目标唯一。
不知过了多久,那仿佛永不停歇的雨终于停了。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潮湿中带着一丝腐败草木的腥甜,那是雨后密林独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