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叶舟平稳地飞行于云层之上,速度极快,两侧流云如絮,飞速向后掠去。凛冽的高空罡风被叶舟周围一层无形的青色光幕尽数挡开,舟内只余下微凉的清风和一片沉寂。
林晏靠坐在叶舟一侧,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阿月紧紧挨着他,小手拽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后怕。云清尘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前方负手而立的洛风,以及下方飞速变幻的山川地貌。
体内的空虚和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林晏的心神却死死系于丹田那破碎的灯核深处。
那一点冰凉的触感,那个由寂灭法则与未知诅咒缠绕形成的“茧”,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所在。
苏辞的灵识就在其中,只是被彻底冻结、封存。
如何破茧,成了压在他心头最沉重的巨石。
他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那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冰冷的“茧”。
然而,灵力甫一接触,那灰白色的法则丝线便微微蠕动,一股更深的寒意与死寂反馈回来,不仅瞬间吞噬了那点灵力,更是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栗,仿佛再多触碰一刻,连他自己的意识都要被这无尽的寂灭所同化、冻结。
他不得不立刻撤回感应,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莫要徒劳。”
清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洛风不知何时已转过身,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正看着林晏,仿佛能洞悉他体内的一切常势。
“你魂灯初成,便遭此重创,灯核濒毁,本源近乎枯竭。此刻强行以残存灵识触碰那寂灭诅咒,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无法救她,反而可能加速你自身魂灵的湮灭。”洛风的语气没有任何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晏抬起头,看向这位突然出现的师兄,喉咙干涩:“师兄……可知那‘茧’究竟是何物?苏辞她……还有救吗?”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洛风略一沉吟,道:“那女子残魂所处的状态,极为特殊。非生非死,介于有无之间。缠绕其外的,是一种极其古老且霸道的‘寂灭’法则之力,更混杂着一道……颇为奇特的母系血脉守护印记。二者在某种外力的刺激下——或许就是你之前那场力量的爆发——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形成了这种‘绝对封存’的状态。”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茧’隔绝内外,虽封印了她的意识与灵性,使其如陷永眠,但也某种程度上保护了她最本源的灵光,使其免于在之前的冲击中彻底溃散,也延缓了寂灭法则最终的侵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听到“保护”二字,林晏死寂的心湖中似乎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微澜。如此绝境之下,这竟成了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破解之法……”洛风微微摇头,“涉及本源法则与血脉秘咒,非是易事。宗门典籍浩如烟海,或有一线记载。但首要之事,是稳住你自身的伤势。你若先一步灯灭魂消,一切休提。”
他的话冷酷而现实。林晏沉默下来,用力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是的,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找到解救苏辞的方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云清尘开口了,他对着洛风拱了拱手:“洛道友,恕云某冒昧。青木宗隐世已久,鲜少过问外界之事。此番入世,接引林小友,是否意味着……贵宗对此番蜀州之变,乃至‘燃魂阁’这等邪祟势力的重现,有了新的考量?”
这是悬灯阁,或许也是世间诸多正道势力都想知道的答案。青木宗底蕴深厚,其态度举足轻重。
洛风看向云清尘,目光依旧平静:“云道友多虑了。洛风此行,只为接引流落在外的宗门血脉,了却师尊一桩心事。宗门无意介入世俗纷争,至少目前如此。”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接引林晏的正当性,又划清了宗门与外界事务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