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唯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在空洞地回响。
方才噬灵妖蕈带来的惊魂一刻,以及玉简碎裂、源灯短暂爆发带来的震撼,依旧萦绕在心头,让这地底逃亡之路显得格外漫长而压抑。
林晏紧握着手中光芒微弱、却顽强不灭的乙木源灯,它既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也是此刻沉重的负担——源灯的力量几乎耗尽,仅能勉强驱散尺许范围的黑暗,再也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防护或指引。
苏辞默默跟在身侧,手腕上的朱砂手镯已恢复平静,但那滚烫的触感和逆转吞噬之力的奇异景象,已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她不时看向林晏胸前,那里,逆命同生契的印记也沉寂下去,但两人都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灵魂链接,在经历了方才的共患难与奇异力量的冲刷后,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脆弱,仿佛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阿月则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生怕那恐怖的妖蕈根须会再次从岩壁中钻出。
“这条通道,似乎一直在向上延伸。”林晏喘息稍定,仔细感应着脚下的坡度。虽然缓慢,但趋势是明确的。这或许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们可能正在接近地表。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刚转过弯,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再是天然形成的裂隙,而是一段明显由人工开凿、并用某种淡黄色石材规整垒砌的廊道!廊道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模糊的壁画,风格古朴厚重,与之前那尊貔貅雕像给人的感觉同出一源。
“后土宗……”林晏低语,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看来,那尊貔貅雕像指引他们来到的这条通道,果然与后土宗有关!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入廊道。壁画的内容大多因岁月侵蚀而难以辨认,但依稀可见是一些描绘着祭祀大地、培育谷物、驯服野兽、以及……与各种形态的“邪祟”战斗的场景。壁画中的人物形象敦厚坚实,使用的法器也多与山岳、泥土相关。
廊道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同样由淡黄色石材制成的石门。石门表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符文,中心图案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与林晏怀中那尊雕像一般无二,只是更加完整、威严。
林晏尝试着将怀中那尊残破的貔貅雕像靠近石门上的符文。
“嗡……”
一声轻微的共鸣响起。石门上的貔貅图案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黄光,那扇看似沉重的石门,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低矮的圆形石台。石台周围,散落着几个早已腐朽的蒲团。四周墙壁上,同样刻满了壁画和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保存得相对完好。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持久的光芒,将室内照得一片明亮。这里的空气干燥而洁净,完全隔绝了外界通道的潮湿和那若有若无的妖蕈邪气。
“这里……是一处后土宗的修行静室?”阿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林晏的目光则第一时间被石室正对着石门的那面墙壁上的壁画所吸引。
那面墙壁上的壁画,描绘的并非与邪祟战斗,而是一场……仪式!
壁画分为左右两部分。
左边部分:在一片祥和的土地上,两位身上缠绕着青色光线的人,相对而坐。他们手腕上,各有一个清晰的青色符印。一位手持药锄、身边摆放着草药篓的人(形象隐约与林晏记忆中钻研药理的父亲有几分神似),另一位则手中托着一枚散发着温和红光的、镯子般的物件(与苏辞的朱砂手镯极其相似!)。他们之间的青色光线交织,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光芒注入大地,使得周围的草木繁盛,土地肥沃。
右边部分:画风骤变!一个身着官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蜀州刺史!),站在一个祭坛之上。祭坛中央,燃烧着一盏散发着幽绿火焰的灯笼(人皮灯笼!)。无数扭曲的、痛苦的灵魂从四面八方被吸入灯笼。而祭坛下方,可以看到许多身上缠绕着青色光线的人被强行拆散、剥离,那青色的光线被粗暴地扯断,注入灯笼之中!他们的身体枯萎,手腕上的符印碎裂,而大地也随之龟裂,草木凋零!
壁画的旁边,还用古老的文字铭刻着一段话:
**“同命之契,源自上古,魂灵相牵,福祸相依。善用之,可固本培元,滋养地脉,是为‘共生之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