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地在松林中穿行。少女对这里似乎非常熟悉,总能找到相对好走的路径。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被积雪和枯枝掩盖了大半的斜坡。少女拨开枯枝,露出一个向下倾斜的、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陈腐、血腥和某种奇异香料味道的气息,从洞中弥漫出来。
“就是……这里……”少女低声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林晏警惕地感知了一下,洞内似乎没有活物气息。他率先弯腰走了进去。
洞口狭窄,但内部却颇为宽敞,像一个巨大的碗状坑洞。坑底散落着一些早已熄灭的炭火痕迹、破碎的陶罐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的、风干已久的野兽骨骸。四周的土壁上,刻画着一些早已褪色的、扭曲的原始壁画和符号,充满了野蛮古老的气息。
这里似乎是一处被废弃已久的原始部落祭祀场所。
虽然气味难闻,但确实能遮蔽风雪。
林晏将苏辞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那少女也跟了进来,缩在另一个角落,抱着膝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
林晏生不起火,只能尽量找些干燥的枯草铺在地上,让两人能稍微暖和一点。
夜色彻底笼罩了冰原,坑洞内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只有洞口偶尔传来的风声。
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林晏靠着冰冷的土壁,努力保持清醒。苏辞依旧昏迷,指尖的冰鳞标记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幽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晏意识有些模糊之际——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梦呓般的歌声,突然在坑洞中响起。
是那个少女!
她蜷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膝盖里,用那种生硬古老的语调,极其小声地、反复吟唱着一段旋律古怪、歌词模糊的歌谣。
那歌谣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林晏疲惫的心神都感到一丝宁静。
他仔细倾听,勉强能分辨出几个重复的词语:
“……冰之母……血之代价……”
“……门之扉……影之奴……”
“……煌噬……归乡……”
“……紫极……重光……”
冰之母?门之扉?煌噬?紫极?
这些词语让林晏瞬间睡意全无!这少女唱的歌谣,竟然涉及如此多的核心秘密!
她到底是谁?!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之时——
歌声戛然而止。
少女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死死地盯向坑洞的入口方向!
几乎是同时,林晏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邪恶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
“来了……它们……找来了……”少女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猛地缩到林晏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晏瞬间握紧镇渊令,将苏辞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盯向洞口。
窸窸窣窣……
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从洞外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紧接着,几个扭曲的、苍白的、眼眶空洞的**头颅**,缓缓地从洞口边缘探了进来!
是冰髓尸!而且不止一具!
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指引着,精准地找到了这里!
“不……不……”少女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林晏脸色凝重,正准备催动镇渊令——
突然!
他身后的苏辞,毫无征兆地猛地**坐了起来**!
她依旧闭着眼睛,处于无意识的昏迷状态,但她的身体却自行做出了动作!
她那只完好的左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指尖那枚幽蓝色的冰鳞标记,骤然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一股冰冷、威严、带着绝对命令意味的无形波动,以那冰鳞标记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扫过那些正试图爬进来的冰髓尸!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狰狞恐怖的冰髓尸,在这股波动扫过的瞬间,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那空洞的眼眶“望”向苏辞(更准确地说,是望向她指尖发光的冰鳞),竟然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了头**!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
然后,它们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坑洞**!
爬行声迅速远去,那冰冷邪恶的气息也消失了。
危机,竟然就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除了?
林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又猛地看向苏辞。
苏辞已经再次软倒下去,昏迷不醒。指尖的冰鳞标记光芒黯淡下去,恢复原状。
一旁的少女也惊呆了,她看着苏辞的手指,又看看林晏,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她猛地扑到苏辞身边,不顾一切地抓起苏辞那只带着标记的手,仔细地看着那冰鳞,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她抬起头,看向林晏,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
“……‘冰母之印’!”
“……她……她是……‘冰母’选中的……‘代行者’?!”
“……传说……是真的?!!”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林晏,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急切,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笃定:
“……你们……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
“……立刻!马上!”
“……只有那里……能救她……也能……救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