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冰缝深处传来的、规律而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敲打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每一声闷响,都让周围的冰壁随之轻微震颤,簌簌落下细碎的冰晶。
“寂灭之喉……”诺姆的脸色在冰缝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惨白,他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干涩,“封印……真的松动了……有东西想出来!”
远比冰髓虫群更恐怖、更本质的威胁,就在这冰缝之下!那撞击声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顽固和强大,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不知疲倦地冲击着囚禁它的枷锁。
林晏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父亲留下的谜团、苏辞的危机、突然现世的“炎君之泪”、松动的地下封印……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而他们,正身处网的中心。
“必须立刻回去!”诺姆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必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族人!冰眠祭坛不能再用了,所有力量都要用来加固营地的防御!如果明了一切。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向着冰缝来时的方向快速挪动。林晏压下心中翻腾的关于父亲的重重疑虑,紧随其后。此刻,生存和警告是第一位的。
然而,当他们快要退回虫巢主洞穴时,却发现情况更加糟糕。也许是深处那撞击声的刺激,也许是虫母的愤怒指令,原本聚集在冰缝入口处的虫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数量更多了!它们层层叠叠,几乎将出口完全堵死,蓝色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暴戾的光芒,口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咔哒”声。
“该死!”诺姆低骂一声,试图用骨刀劈砍驱散,但虫群前赴后继,根本不怕死,反而更加疯狂地涌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走另一边!”林晏急声道,指向冰缝的另一个方向——那正是撞击声传来的更深处的方向!虽然危险,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诺姆只迟疑了一瞬,便咬牙点头:“跟紧我!这条裂缝很深,据说另一端靠近一处古老的观测点,但没人真正走到过头!小心脚下!”
两人立刻调转方向,向着冰缝深处,那撞击声的源头方向艰难行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暗淡,只有冰壁自身散发的微弱磷光和诺姆取出的一颗照明用荧光石提供照明。空气变得愈发冰冷刺骨,并且开始弥漫起一股更浓重的、带着硫磺和腐朽气息的怪味——黑潮的气息正在变浓。
那“咚……咚……”的撞击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不远处,震得人胸腔都在共鸣。冰壁上的裂痕明显增多,有些地方甚至还在缓缓扩大,渗出丝丝缕缕淡紫色的、令人不安的雾气。
林晏全力运转灵犀青丹,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意和越来越强的精神压迫感。他手中的镇渊令微微震动着,散发出更加清晰的警示性温热。
突然,走在前面的诺姆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
前方不远处的冰缝似乎到了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开阔的空间。而就在那出口附近,冰壁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非自然的暗红色斑块,如同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活着的苔藓,正在缓慢地蠕动、扩张。它们散发出浓郁的黑潮污染气息。
而在那片暗红色斑块的下方,冰面上,赫然散落着几件东西!
一件几乎被冻僵、破损严重的皮质背囊;几块散落的、刻着模糊文字的骨片;还有……一柄断成了两截的木尺,尺身焦黑,仿佛被烈火灼烧过,却又冻结在冰层里。那木尺的材质和款式,林晏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到一丝眼熟。
最让人心惊的是,在那堆杂物旁边的冰壁上,有几道深深的、凌乱的抓痕,仿佛有人曾在此痛苦地挣扎过。
诺姆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骨刀挑起那个破损的背囊。背囊早已腐朽,一碰就碎,里面掉出一些同样冻得硬邦邦的、无法辨认的杂物残渣。他的目光落在那焦黑的断尺上,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这是……‘量天尺’的碎片?”他捡起一截断尺,手指拂过上面焦黑的痕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传说中‘净火使者’用来测绘地脉、平衡能量的工具……怎么会断在这里?还沾染了如此浓郁的‘焚烬’之力和……黑潮的污秽?”
林晏的心猛地一跳。“净火使者”?父亲可能拥有的身份?他立刻上前,仔细查看那断尺和周围的痕迹。
那抓痕深可见冰,透着一种绝望和痛苦。断尺上的焦黑痕迹并非普通火焰造成,反而更像是一种极其强大的能量瞬间爆发导致的碳化。而散落的骨片上,刻着一些极其古老的符号,他似乎在哪本父亲收藏的极其偏门的杂书中见过类似的图案,与地脉风水有关。
一个可怕的推论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很多年前,或许他的父亲,一位可能是“净火使者”的药师,为了某个目的(或许与蜀州城的阴谋、或许与黑潮本身)来到了这里,试图在这极寒的冰缝中做些什么(测绘?加固?)。但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他遭遇了强大的敌人(黑潮怪物?还是其他?),或者他试图动用的力量失控了(焚烬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最终,工具损毁,他本人可能也受了重伤,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