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鸢最后一声哀鸣撕裂夜空,燃烧着青红色火焰的羽翼如同破碎的余烬,纷纷扬扬洒落。
失重感猛地袭来,紧接着是背部撞击地面的剧痛,泥土和枯枝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林晏咳出一口血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骨头如同散架般疼痛。
他艰难地转过头,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苏辞蜷缩在地的身影,一动不动。
“苏辞!”他心头一紧,嘶哑着喊出声,试图向她爬去。
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伤口,但他顾不上了。
术士首领那句冰冷的话——“青符同命契!一魂双体,生死同源!你们两人,注定只能活一个!”——如同附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带来比身体创伤更深的寒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辞的衣角时,两人手腕内侧的青符印记毫无征兆地同时灼热起来,那痛楚尖锐而同步,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丝贯穿了他们的皮肉,将他们的命运死死钉在一起。
“呃……”苏辞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惊惧、茫然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疼痛的手腕,目光与林晏担忧的眼神撞个正着。
“我们……逃出来了?”她声音微弱,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最后记忆里是纸鸢破碎的轰鸣和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远处蜀州城越来越小的、如同巨兽匍匐的轮廓。
“暂时。”林晏咬着牙,撑起上半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们似乎坠落在一片密林深处,参天大树遮蔽了大部分月光,只有零星的光斑洒落,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和深不见底的黑暗。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阴森。“这里不能久留,他们肯定会追来。”
他强忍着剧痛,摸索到苏辞身边,就着微弱月光检查她的情况。
除了几处擦伤和过度透支精神后的苍白,似乎没有严重外伤。
反倒是他自己,左臂一道被术士法器擦过的伤口还在渗血,后背撞击地面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你受伤了!”苏辞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迹,惊呼一声,挣扎着想坐起来。
“小伤。”林晏按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的小药瓶——这是他离开医馆时习惯性带在身边的金疮药。他熟练地洒药粉在伤口上,撕下里衣下摆草草包扎。“还能走吗?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苏辞点点头,试图站起,却双腿一软,差点又跌倒在地。
操控纸鸢巨鸟逃离蜀州城,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虚软,头脑阵阵发昏。
林晏沉默地伸出手,架住她的胳膊,将她大半重量分担到自己身上。
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跄地向着与蜀州城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深入密林。
脚下的腐叶厚实而湿滑,不时有横生的枝桠勾住他们的衣襟,如同黑暗中无声阻挠的手。
林晏尽可能利用自己对草药和地形的知识,辨认着方向,避开那些容易留下痕迹的泥泞地带。但他的心思却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