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再次降临,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般的死寂。
噗通!噗通!
两人几乎同时脱力地瘫倒在地,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火辣辣地疼,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林晏才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旁边的苏辞。
她情况更糟,面色紧紫,气息微弱,那枚朱砂手镯上的光芒已经完全黯淡,甚至表面似乎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方才为了护住他,她透支太大了。
他从怀中摸索出那包虎狼之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倒出一点点,自己吞服下去。
一股霸道灼热的药力瞬间化开,强行提振起他几乎枯竭的精力,但也带来了经脉针扎般的刺痛感。
他又挣扎着爬到苏辞身边,将一点药粉混着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她。
药效作用下,苏辞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近在咫尺的林晏,她眼中先是一丝茫然,随即想起了刚才的惊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意识到是对方救了自己,眼神变得复杂无比。
“……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林晏摇摇头,声音沙哑:“是你先救了我。”他看向她腕间那出现裂纹的手镯,“它……”
苏辞也低头看去,轻轻抚摸过那道裂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黯然:“娘留下的……以前从没这样过……”
一阵沉默。两人都在慢慢恢复力气,消化着刚才那惊心动魄、几乎踏入鬼门关的经历。
“那些碎片……它们好像……有意识?”苏辞心有余悸地看向满地纸灰,声音依旧发颤。
“不是意识,是残存的怨念和本能。”林晏沉声道,他回想起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它们被某种邪术制造出来,承载着受害者的痛苦,彼此之间能感应,也会被更强大的同源力量吸引……比如我们的青符,比如我画的那张邪符。”他顿了顿,看向怀中那包暂时“安静”下来的阴凝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而且,它们似乎……还能被‘喂养’。”
这个认知让他不寒而栗。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两人不敢在这邪门的庙宇久留。
林晏仔细地将地上那撮最大的、吸收了最多怨念的“阴凝草”灰烬单独用油纸包好,深深藏起。
他又检查了一下满地纸灰,确认再无危险。
就在他们准备互相搀扶着离开这片废墟时,林晏的目光忽然被神像基座下一小片不起眼的金属反光吸引。
他走过去,拨开厚厚的灰尘和纸灰,发现那是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边缘扭曲的青铜碎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术士法器同源的灵力波动,以及一丝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绝非庙中之物,更像是很久以前,某场激烈争斗中留下的残片,被掩埋至今。
林晏心中一动,将其拾起擦净。碎片背面,似乎刻着几个模糊难辨的、制式古拙的小字,像是某种编号或标记。
“……丙柒……”
他勉强辨认出两个残缺的字样,心中疑窦丛生。这庙宇,远比看起来更不简单。
而苏辞则在门口发出了一声低呼。她指着庙外泥地上几道模糊的、被雨水冲刷得快消失的痕迹——那并非车辙或脚印,而是一种深深的、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拖行留下的刮痕,方向指向荒山深处。
那里,又藏着什么?
危机暂解,但更多的谜团和未知的危险,已在前路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