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曾经散发出一道金色战意,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从那以后,莫清就把它当成护身符,却一直不知道它的来历。
此刻,玉佩滚烫,与外界那坚定的节奏产生了共鸣。
记忆涌了上来。
父亲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真正的力量……不在掌控,而在唤醒。”
她浑身一震,指尖悬在阵盘的毁灭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而此时,营地中央的主阵下,小满缓缓的松开刀娘的手,一步步走向那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祭坛核心。
她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阵图前显得那么渺小,可她掌心的金纹却越来越亮,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只记得梦里那个穿军装的男人对她说:“把生音还给他们。”她不懂什么是控魂铃,也不懂什么灵阶大阵,但她听见了——三百颗心在哭,哭得比风还冷,比铁还硬。
她举起锅爷那口豁了边的铁盆,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向地面。
咚——!
第一声响起来,跑调跑得厉害,甚至有点好笑。
守卫们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疯子!”
可第二声落下,节奏竟然隐隐的和地下传来的鼓动产生了共鸣。
第三声再起,哑鼓童猛然抬头,胸膛剧烈起伏,他拍胸口的动作骤然加快——砰、砰、砰——啪!
三短一长。
那一刻,天地仿佛静止了一瞬。
阵眼深处,蓝光剧烈震颤,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
水晶核心嗡嗡作响,像是在承受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
就在这濒临崩塌的瞬间,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身披残破军氅,肩扛断枪。
是林澈的残念。
他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战意外放,甚至没有凝聚成实体,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莫清的瞳孔猛的收缩。
那个口型……她认得!
那是十年前,她在血泊里快要死的时候,叶倾凰俯身替她合上眼睛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孩子,愿你活得自由。”
记忆撕开了她伪装多年的信念。
她曾以为掌控就是正义,秩序就是救赎;她曾亲手把一个个少年送进这座祭坛,只为换取所谓的稳定与进化。
可此刻,她看着那残影消散前的一笑,忽然明白了。这是觉醒,是归还。
轰——!
三百个控魂铃同时炸裂,碎片四溅。
少年们纷纷倒地,又一个接一个挣扎着爬起来。
有人摸着脖子上断掉的铁链,眼神从空洞变得清明;有人抱着身边的同伴嚎啕大哭;有人跪在地上,用手掌一遍遍摸着泥土,好像第一次真正碰到大地。
一个少年缓缓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断链,指节发白,嘶吼出第一句属于自己的声音:
“我们……要回家!”
声音起初微弱,随后百人齐应,汇成一股声浪,冲破了营地的断壁残垣。
黎明撕开夜幕,刀娘站在废墟上,肩扛扫帚,站得笔直。
风吹动她的粗布衣角,也吹动身后上百个少年挺立的脊梁。
他们没人穿着军装,没人有灵力印记,但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比任何宗门的列队都更让人心颤。
小满跑过来,小手递上一朵沾着露水的野葵花,仰头笑着说:“姐姐,这是林叔叔的旗。”
刀娘接过,轻轻插在扫帚顶端。
黄花在风中轻轻摇晃,就是一面永不坠落的旗帜。
远处,锅爷敲着铁盆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哑鼓童拍着胸口跟在后面,节奏沉稳得像是军鼓。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荒坡和村落。他们从地道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锄头、镰刀、铁锤,甚至锅碗瓢盆,踏着那熟悉的三短一长,汇聚成一股沉默的人潮。
风掠过九州大地,带起一句低语:
“我们都没走。”
星河深处,林澈的残念最后看了一眼人间,嘴角扬起一丝释然的笑意,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只有一句轻语飘散在宇宙的边缘:
“我不是归来……是退场。”
而此时,刀娘正准备开口安抚有些躁动的少年们……
北方天际,一道很淡的猩红色划破晨雾,很快就消失了。
没人察觉到,只有小满掌心里的金纹,轻轻的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