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住了。
硝烟和尘埃搅和在一起的味儿,还混着点儿血腥和焦糊的味道,在鼻子里就变成了像铁锈一样苦叽叽的感觉,把这个死静死静的战场给罩住了。
耳朵边就只能听到残垣断壁那儿漏风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就跟亡魂在悄悄说话似的,又好像是大地在喘最后那口气儿。
楚嫣然在焦土上跪着,膝盖都陷进去了,她手指尖碰到的是滚烫的战甲边儿,糙得很,还烫人,就好像抓着一块马上就要灭了的岩浆似的。
她紧紧搂着林澈,胳膊使的劲儿可大了,手指关节都白了,就想把自己身上的热乎气儿一点一点地给挤到他那越来越冷、好像要没了的身体里去。
怀里这人的身子热得像火,可是那热乎劲儿正从皮肤底下偷偷地溜走呢,就像沙漏里的沙子,静悄悄地就朝着没了的方向去了。
他的心跳特别微弱,就跟风中马上就要灭了的蜡烛似的,每跳一下都像是把全身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就是倔强地不想停。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战术终端上有一条从林澈战甲同步过来的数据显示,那红色特别刺眼,就跟在说没救了似的:
【生命活性正在急速下降……预计还剩下的时间:71小时58分23秒。】
这数字跳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就被放得老大了,就跟钟摆似的,每一下都敲在她神经最敏感的地方,咬着她的心呢。
她身上的皮肤让冷汗弄得有点儿发麻,嗓子眼儿干得都快咽不下东西去了。“三日……”
楚嫣然把嘴唇都咬出血了,舌尖尝到了血的咸腥味。那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有点发颤,可又特别清晰,就像拿刀刻出来似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伤啊,这是命啊。啥灵丹妙药,都补不回损耗的寿元——她心里明白那一刀得付出多大代价。
林澈把万千军魂拉进自己身体里,拿自己当容器去承载“归源”的力量时,他的生命就开始一点点燃烧起来了。每一次气息的连接,都在消耗阳寿呢。这胜利,那可是用命换来的啊。
她使劲吸了一口气,硬把心里的恐慌和绝望给压下去。这一吸气,带起了一小缕灰尘,在阳光下就像金粉似的飘散开来。
她的眼睛扫过战场,最后就停在了不远处那个趴着的身影上——哑刀。他的身子已经凉透了,被莫玄子的魂力震得差不多全身骨头都碎了,不过他的姿势倒不显得狼狈。他脸朝着东海军区的方向,那只握过刀的手,五个手指微微张着,好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也许是以前的军旗,也许是已经没了的荣耀。
楚嫣然轻轻把林澈放下,让他靠着相对还完整的“龙脊”步枪枪托。金属的凉意透过作战服传到掌心,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哑刀的尸体旁边。她啥也没说,就默默地整理了一下他破了的衣服前襟,动作轻得就像在照顾睡着的战友一样。然后,她把他那张冰冷的面具摘了下来。面具底下,是一张年轻的脸,可上面布满了旧伤疤,喉骨那块还有很吓人的凹陷呢。
他表情平静,没有痛苦的样子,反倒有那么一点解脱后的轻松,就像放下了重担似的。
他以前啊,是敌人,就像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一样。
不过最后那一刀,他算是给自己正名了。
楚嫣然把身子挺得直直的,对着这具不知道名字的尸体,很严肃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她的手指尖在碰到眉角的时候,微微抖了一下。
“你的任务完成了,一路走好啊,战友。”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风里传来直升机螺旋桨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到近,一下子就打破了安静。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她耳朵里的加密频道突然就响起了很密集的通讯噪音。
“这里是东海军区前线指挥所!听到请回答!”
画面一下子就变了,在那个灯火通亮的地下指挥室里,大屏幕上正放着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呢。只见一片焦土上,有个女的跪在尸体旁边,慢慢地把面具摘下来,肩膀还微微地抖了一下。
临时指挥部里啊,早就乱得像一锅粥了。
当林澈的生命体征线一下子变成平的,所有人的心都像掉到了最深的谷底一样。
等到屏幕上代表莫玄子的那个高能灵力信号突然就没了的时候,整个指挥室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胜……胜利了?”一个年轻的参谋官磕磕巴巴地问,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快,把一号救援队派出去!这是最高优先级的任务!”一位肩上扛着将星的老者,突然使劲拍了下桌子,这才从震惊里缓过神来,压低声音命令道,“把战场封锁起来,赶紧评估下战损情况。还有啊,通知后勤部,给林澈少校申报烈士勋章的事儿也得准备起来了。”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呢,通讯器里就传来了楚嫣然又冷静又着急的声音。
“我是猎鹰小队的楚嫣然!再说一遍,我是猎鹰小队的楚嫣然!任务目标莫玄子已经确定被干掉了,可林澈少校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生命体征特别不稳定!这可不是普通医疗手段能解决的事儿!”
老将军一下子就把通讯器抢了过来:“我是赵振邦!到底啥情况?”
“报告赵司令!”楚嫣然回答得特别干脆,“林澈少校的寿元消耗得太厉害了,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了!我请求启动‘火种’一级协议,马上把他送到‘昆仑基地’去,只有那儿的‘生机计划’才能救他的命!”
(补充设定提示)
“火种”协议——也叫“重生之门”,这是炎黄军方为了保住那些战略级别的人才设立的最后手段,以前也就用过三次。
“啊?!”
指挥室里的军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到了。
赵振邦的呼吸都停了一下,他先瞅了瞅屏幕上那片被打得不成样子的焦土,又看了眼林澈已经固定下来的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