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旗有眼,老子不怕(2 / 2)

林澈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了,他的瞳孔就像熔炉的底部似的,又炽热又幽深。他的嘴唇都没动呢,可那句话就是他心里想的,然后就变成了在天空中回响的声音。

他站在那儿一动也没动,但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威压从他身上扩散出去了,就好像天地都被他弄得不敢喘气儿了。

那面在虚空里倒悬着的赤旗慢慢垂下来了,旗面上那只青铜颜色的眼眸还在看着远方呢。这眼睛可不光是能看穿空间,连时间和人心都能穿透呢。

然后听到一声低沉的喝声,这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冒上来的,又像是亿万生灵心里一块儿震动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啊,谁也没接到啥命令,可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陈阿婆正在熬药呢,她那本来颤抖着的手突然就停住了。这阿婆都八十多岁了,儿孙都在边疆打仗死了,就只剩下一杆药碾杵陪着她了。可就在这时候啊,那木柄在手心烫得厉害呢,就好像握住了当年送孩子出征时递过来的枪管子一样。

她那原本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脑袋一仰看向天空,扯着嗓子喊出一句早就忘得差不多的军歌号子,紧接着就抄起药碾子的杵,直直地指向天空!

药锅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了,那蒸汽一下子冲破了屋顶,在早晨的阳光里,居然聚成了一个像是飘扬着的旗帜的轮廓。

铁铃呢,他是个退伍兵,两条腿被炸没了,整天就埋头在那堆废铁里头鼓捣。这时候他正在修一辆报废的装甲车呢。

就在那些金属嗡嗡响的时候,驾驶舱突然自己就启动了,那引擎“轰”的一声就咆哮起来,履带没点火自己就着了,车身上还出现了一道暗暗的金色纹路,这纹路啊,就是十年前他所在的那个连队的标志呢!

他一下子愣住了,眼泪就掉下来了,伸手去摸那滚烫滚烫的装甲板,指尖传来的震动频率特别熟悉,就好像是战友拍肩膀传递信号似的。

他抽抽搭搭地说:“老伙计啊……你还能记得我呢?”

地聋是个老工兵,因为爆炸耳朵聋了。他正跪在补给站后山的坟场前面呢,突然就把十个手指头狠狠地插进泥土里。

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可是能感觉到大地的脉动,就像战鼓在心里敲一样,每一下震动都特别精准地敲在他手心的神经末梢上,那种共鸣啊,都快让他觉得疼了。他拿手当槌,把土当作鼓,“咚、咚……”敲起来。嘿,你还别说,那沉闷的节拍居然跟界门夹层里的魂火频率一样,一块儿共振起来了!

疗养院里呢,那些拄着拐练拳的老兵,一下子都停住脚步了。他们的眼睛里“唰”地就射出晶亮晶亮的光。

学堂里的少年们正在齐声诵读《军人誓词》呢,这时候,课本的边缘悄悄地就浮现出金色的铭文来。

边境哨所上,有个哨兵都冻僵了还握着枪站在那儿呢。突然,他的枪管温度一下子就升起来了,冒起了白色的雾气。就好像他手里握着的不是冷冰冰的钢铁,而是一颗正在跳动的热乎乎的心脏似的。

不管是身体有残疾的,还是生病的,所有人心里都热乎乎的。那血在血管里就像烧开了一样,“咕噜咕噜”地沸腾着,皮肤表面还隐隐地泛起了淡淡的赤金颜色。

这种热乎劲儿可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骨髓最深处冒出来的呢。这就是军人的那种执着的念头,是千百年都没灭过的集体的意志啊。

老百姓们的愿望汇聚到一块儿,就变成了一道赤金色的大水,一下子就把云层给撕开了,朝着界门夹层就冲过去了。

这股力量可不是灵气,也不顺着经脉走,而是沿着林澈脊椎里还没完全长好的暗金战纹“哗哗”地往里灌。

每一道愿望的力量灌进去,他的脊椎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疼得要命,可又有一种很奇怪的满满的感觉,就好像整条脊柱都要被重新铸造一遍似的。

兵心熔炉本来都快塌了,这时候被这种特别纯粹的信念又给重新点着了。炉子里的火突然就从虚空中冒了出来,就那么一点火星子,一下子就变成了能通天的大火柱子,这大火柱子从地到天,把正在吸灵力的三个噬灵体小崽子全给烧成灰了,那三个小崽子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这火焰在空气中窜动,发出那种特别尖厉的叫声,就跟老鹰在天上嗷嗷叫似的。

在这火焰当中呢,林澈慢慢站了起来,站到了那面赤旗的中间。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了,就像是好多英雄的魂一块儿震动发出来的回声一样:

“师父啊,您老说不希望后来的人变成神或者魔……可是今天呢,我就得做一回‘烧天的鬼’!”

他伸手就把身上最后一片贴身战铠的碎片给撕下来了,这战铠可是兵神留下来的东西啊,以前能保三代守护者不死呢。

现在他把这碎片贴到熔炉壁上,用手指头把自己的手掌心给割破了,拿血当墨水,一笔一笔地在那面没有字的赤旗上写了新的话:

“护着一个人,守着一片地;旗要是不倒,我就一直烧。”

刚写完这几个字,整个赤旗一下子就缩起来了,就像个活物似的,卷起来、烧起来、缩起来,最后变成了一道特别烫的血纹,深深地印到林澈的脊椎尾巴那块儿,跟他的军道战体完全融合到一块儿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有一股特别烫的力量从尾椎骨那儿一下子冲到头顶,他的五种感觉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灵敏了——

他能“看”到千里之外他妈妈坟前飘着的纸钱,能“听”到某个烈士的老婆在深夜做梦的时候小声哭呢,还能“摸”到好多从来没见过面的战友手的温度。雾姑瞅着眼前这情形,眼睛里泪花直打转,轻轻叹了口气说:

“薪都接上了,火也点着了……

在老远老远的千里之外呢,玄天宗的山门前边儿,有个在空中飘着的旗眼,正慢悠悠地转着圈儿,眼神就死死地盯着宗主待着的那个殿宇。

那殿里头啊,蜡烛一下子全灭了,就剩下一道青色的影子站在高台子上,后背挺得直直的。

他冷不丁地就觉得有一股钻心的冷,这冷啊,可不是从外边儿来的,是从自个儿身体里头,五脏六腑的最深处冒出来的。

他手里拿着的符诏一点一点地裂开了,香炉也倒了,那香灰飞起来,居然凑成了半个破破烂烂的军徽模样。

“这……这咋可能呢……我就只是除掉那些邪门的祭祀啊……”他嘴里嘟囔着,脑门上的冷汗直往下流。

可你再看那旗眼里面转来转去的青铜铭文,明明白白地就写着俩字:

——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