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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火没灭,就是换了个地儿烧呢(1 / 2)

天还没亮呢,兵冢上头硝烟还没散干净。

林澈就跪在那骨墙的废墟前面,俩膝盖都深深陷到焦土里去了。

他喘气儿都特别微弱,几乎都感觉不到,每吸一口气啊,就跟有刀片在肺里刮似的,七窍流出来的血早就变成暗红色的纹路了,在脸和脖子上到处都是。

可他就跟定住了似的,动都不动,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都快散架的身体,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手心。

就见手心里头,有一粒赤金的灰烬正慢悠悠地往上飘呢,轻得跟星尘似的,可又感觉特别沉,就好像装着整个战场的声音似的。

这是昨儿晚上人旗战铠炸了的时候,最后一块嵌到他肉里的核心碎片。

按说这碎片应该跟着灵能风暴一块儿没了才对,可现在呢,居然在他的掌纹里还微微地抖呢,就好像在回应特别远的一个召唤。

突然,有个很低的声音响起来了。

这声音不是从耳朵边传来的,是从识海的深处冒出来的,又冷又哑,就好像在地底下爬了一千年的铁链在脑壳上拖过一样:

“往北走三十七步,把第三块黑石头踩碎。”

林澈一下子就把头抬起来了。

往视线的尽头看,荒岭上有一座古碑,被藤蔓缠得死死的,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儿。

那碑啊,早就被风吹得不成样子了,上头的字也都没了,就有一道裂缝从碑顶一直往下,就像一只睁开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他呢。

他啥都没想,就撑着地站了起来。

骨头“嘎吱”一声,像是承受不住了,内脏挪了位,疼得他眼前直冒黑星,可他还是迈出了第一步。“林澈!”秦风一下子就冲了上去,他声音里还满满都是那种没消散的震撼和惊怕呢,“你是不是傻了呀?那可是禁地啊!玄天宗的典籍上明明白白写着的,谁要是进去了,那可就是魂飞魄散,连神带形都得没了!”

林澈呢,根本就没停下脚步。

风一吹,他那破破烂烂作战服的衣角就飘起来了,露出脊椎那儿一道黑乎乎的裂痕,那是之前植入骨旗留下的印子,现在都跟血肉完全长一块儿了,还隐隐约约透着金属的那种光泽。

他哑着嗓子说话,那声音听着都不像人能发出来的:“我听到里面有枪响呢。”

秦风一听,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这可不是幻觉。在这个静悄悄的清晨,在这片刚被天罚轰过的地上,真的有特别细微的一种频率,从地底下传上来,就好像是那种老式步枪扣击锤的震动,又像是一颗子弹在生锈的枪管里慢慢往前推的动静。这种动静只有军械库特别深的地方才会有,这就是兵工厂九号炉房才有的那种节奏。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七步。林澈走到那块黑得像墨一样的岩石前面,抬起脚,想都没想就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那黑石一下子就碎了。

就那么一下子,天地都好像变了颜色。古碑上本来就有的裂缝一下子就变大了,藤蔓也一下子枯成了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就把林澈猛地吸进去了。林澈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扯着一样,意识也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就好像穿过了一层厚厚的水帘子,然后“砰”的一下就重重地摔在一个到处都是灰雾的世界里。

周围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脚底下全是松松软软的灰烬呢,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可一转眼,这脚印就被雾气给吞得干干净净的了。

往远处看啊,数不清的残破铠甲和断了的枪就那么插在地上,上面全是锈迹,枪口子朝着天,就好像还在等着最后一次一起射击似的。

每一件兵器上面呢,都刻着四个字,这四个字深深地刻进了金属里头,写的是“宁碎不降”。

在正中间,有一座熔炉静静地在那儿。这熔炉浑身都是黑乎乎的,它的样子居然和东海军区九号工厂的铸旗炉一模一样,就是看起来更古老一些,炉壁上到处都是裂痕,感觉好像修过好多次了。

熔炉的中心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这火焰没什么温度,可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发冷呢,为啥呀?因为这火不烧东西,专门烧魂儿。

有一个没有脸的魂体在熔炉旁边盘着腿坐着,脸就像白纸一样空白,只有眼睛那个地方有两团微弱的红色亮光。

他的周围缠着九根又粗又大的锁链,这些锁链深深地钉到地底下去了,每一寸锁链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军衔编号和阵亡的日期。

他慢慢地抬起头,声音就像是砂石在铁皮上摩擦一样:“第九薪,你晚了十年。”

林澈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你认识我?”

“我等你啊,已经等了八百年了。”无面魂体稳稳地坐在那儿,动都没动,“我是第八薪。你的师父呢……是第七薪。”

林澈的心猛地一震。兵神,那可是他的师父啊,十年前在宗门被围剿的时候“战死”了,连尸骨都没找着。

可是眼前这个人,居然说他师父是“第七薪”?

还没等他接着问呢,一道细细的身影就从灰雾里走出来了。有个女子,看起来半虚半实的,就像是雾气聚起来变成的一样。她手里拿着一面破破烂烂的军牌,军牌的边儿都烧得焦黑焦黑的,上面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名字:林昭,这可是他爸爸的名字呢。

“我是雾姑。”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可这声音里好像有着一种让人没法不当回事儿的力量,“你爸在快不行的时候,托付我一件事。要是打仗的歌又响起来,人旗又重新被点燃,那就得把传人带到这儿来。”

她朝着熔炉的深处指了指。

“这个兵心熔炉啊,不是用来打造兵器的。”

“它就专门锤炼人的愿望。”

林澈听到这儿,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每一代传人呢,都得拿自己的寿命当柴火,用灵魂的火焰当引子,去把界门的裂缝给压住。你师父啊……他可不是打仗的时候死的。”

她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

“他是笑着把自己的喉咙割开,然后亲手把血浇到炉心里面,就这么换来了三十年的封印。”

林澈一下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握得手指关节都咔咔直响。

突然,他的脑袋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了一幅画面。那是小时候的一个雨夜,爸爸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纸一样,可还是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声音特别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