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山谷里头,危险正一点点靠近呢。
就在一千米之外的阴影崖壁藏在兜帽里头,右臂上缠着那种很旧的军符绷带。
风雪呼呼地往他身上拍,发出那种闷闷的“沙沙”声,就好像是岁月在轻轻说话似的。
夜无痕跪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狂风一下子把他的墨色斗篷掀起了一个角,就露出了胳膊上那道早就结了痂但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旧伤痕。这伤痕啊,可是一百年前一场拼死战斗留下来的呢,也是兵神当时亲手为了封住他妖核暴走才烙下的军纹符印,现在摸着还能感觉到皮肤
他把手指头咬破了,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在雪地上画出了一道又古老又不完整的符路。
这可是只有兵神亲自传授的部属才知道的“战魂引”啊,就是拿自己的命当蜡烛,把灵魂点燃来续上链子。
血光突然就冒出来了,符文自己就烧起来了,变成了一道红得像血一样的锁链,一下子就朝着林澈和瑶光之间共生战链的末尾扑过去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没停顿,夜无痕就把自己的命当成了一个连接点,硬生生地插进了这个本来就不怎么稳当的契约里。
“你是不是疯了?!”寒霜大声地吼起来,银色的头发乱飘,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要杀人的那种凶狠劲儿,“纯血的妖族可不能用血契去和人族联系,要是违反了——就得砍头!”她手里的冰剑又重新凝结出来了,剑尖就对着夜无痕的喉咙,那股子寒气直往人身上扑,耳朵边都能听到冰晶凝结的“咔咔”声。
不过呢,她的声音在听到那句很低沉的话之后,竟然一下子就顿住了。“兵神来救我们族的时候,他有想过什么誓言不誓言的吗?”夜无痕慢慢抬起头,他头上的兜帽就这么滑落下去,一张脸露了出来,那脸看着很沧桑,可又透着一股坚毅劲儿。
他右眼早就看不见了,就剩下的左眼,里面有金光在闪呢,就像星星点点的小火苗在跳动。他说道:“那天晚上啊,兵神就他自个儿闯进了万妖窟。好家伙,那里面可有七位大妖王呢,他就拿着枪,把这七位大妖王都给挑翻了。为啥呀?就为了护住那三百个小幼妖。他当时就说,‘咱当兵的,不能杀那些没犯啥罪的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家伙遭难。’”
他说话声音不咋大,可就像在这风雪里头拿重锤敲东西似的,每个字都好像能让灵魂跟着抖一下。
林澈听了,心里猛地一哆嗦。
这个兵神的名字啊,他以前从师娘叶倾凰偶尔说的几句话里听到过。夜氏这一族啊,本来是妖皇身边的近卫队呢。就因为他们不愿意跟着去屠杀人族边境的那些人,就被流放了。
一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啊,兵神可是顶着好多人的反对意见,把夜氏这剩下的族人给救了。还用法力把他们身体里会反噬的妖皇血脉给镇压住了。
现在呢,终于有人要来还这份恩情了。
就在夜无痕把血契融入进去的那一瞬间,林澈的识海就像发生了大地震一样,晃得厉害。
本来因为反噬都快要散架的战链,一下子就变得稳固起来了。有一股意志顺着这战链就钻进了他的灵魂里,这股意志就像铁一样坚韧,宁死也不弯曲。就好像有好多好多的士兵骑着马在雪地里奔过来,那打仗的鼓声响彻在血脉里。
这可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能量在流动了,这是一种……就像战友之间那种同生共死的共鸣啊。就在这时候啊,瑶光身体里的妖核“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嗡——!”
一道银色的月光光晕从她心口那儿猛地爆发出来,就像潮水倒着涌过来似的。她的黑头发一点点地都变成了像月亮一样白的银丝,在风里飘啊飘的,散发出一种又古老又神圣的气息呢。那些发丝从脸颊上拂过的时候,还带着一种就像有微弱静电似的麻酥酥的感觉。
她的两只眼睛映照着风雪,就好像寒冷的水潭里倒悬着明月一样,她身上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上涨,都快接近妖王境的巅峰了!
她突然朝着地面狠狠地拍了一掌。
“轰隆——!”
整个月蚀谷的冰层就像蜘蛛网似的全都裂开了,十个躲在地下冰窟里的妖将一点防备都没有,被这凶猛的震荡力量给掀飞出去了,骨头都碎了,嘴里吐出带着妖毒的黑血,那股腥臭的味道一下子就弥漫开来了。
瑶光站在碎冰的最高处,衣服的边角被风吹得飘来飘去的,声音冷冷的,就像冷月似的,说道:“谁要是想动他,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寒霜一下子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手里拿着的冰剑一点一点地崩裂了,碎片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她愣愣地看着那个一头银发的身影,又看了看林澈——那个浑身都是伤,却还像石碑一样一直挺立着的男人。
她心里的信念啊,头一回出现了裂缝。
林澈慢慢地站起身来,手里横着握着战旗,旗面被风吹得呼呼直响。
他谁也不看,就把目光朝着远方风雪的深处投了过去。
那儿啊,埋伏还没撤呢,杀机也还没消失。可他一点都不害怕。
在军人的世界里,就没有退缩这一说。
他高举起战旗,朝着天空指去,声音虽然低沉,却像惊雷在山谷里轰隆隆地滚过:
“我可不爱主动挑事。”
“但是呢——谁要是敢先动手,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山谷里。”
风雪变得更猛了,那战链隐隐约约地发着微光,在这三个人之间闪烁着,就好像马上要有大动静了,雷暴都要来了似的。
就在战旗指向天空的那一瞬间,天地间突然出现了奇怪的现象——风雪就像突然被定住了一样,空中竟然出现了一道不完整的金色纹路,就跟远古时候的铭文似的,闪了一下就没了,还带着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就好像有个一直睡着的东西被叫醒了。
在千里之外的北荒断崖那儿。
有个弯腰驼背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在那儿,他穿的灰袍子破破烂烂的,脸瘦巴巴的,没什么精神。
他一个劲儿地咳嗽,猛地一口黑血就吐在碑文上了,把最后一行字都给弄模糊了,那热乎乎的血滴顺着石头缝儿慢慢流下来,发出很小的“滴答”声。他那哆哆嗦嗦的手,在碑底一个很隐蔽的铭文上轻轻摸过,然后就像在哭似的,小声嘟囔着:
“封印……又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