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谷的风雪就没个停的时候,可东江防线的地下指挥所里却热得像个火炉子。
林澈站在战术沙盘跟前,他身上那件洗得都发白的军装,跟周围那些锃光瓦亮的作战服比起来,那叫一个格格不入。
在他身后站着三十个老兵,一个个沉默得就像铁疙瘩似的。
这些人啊,没灵海,背后也没什么宗门撑腰,就连拿得出手的战技都没有。但是呢,他们有枪,有自己的命,还有在边境线上熬了二十年熬出来的那股子硬骨头劲儿。
“这是名单。”陆战鹰的声音低低的,把一份电子档案推到了林澈面前,“都是自愿来的,没人知道你要带着他们去干啥,可他们就说——‘要是林修械兵要打先锋,我们就跟着’。”
林澈一声没吭,就低着头看那份档案。
他的手指在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的照片上滑过的时候,昨晚上的画面就在脑袋里闪出来了——青铜齿轮卡进炮车核心的那一瞬间,就像有一道低语在耳边轰隆隆地响:【战魂烙印已经绑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又提示了:
【战意锚点已经同步到东江防线了】
【“战意传导”这个技能的初阶功能解锁了:在锚点这个范围里,可以把战魂烙印传到战友的身体里,能让战斗意志和反应速度提高(最多能传给30个人)】
【警告:要是共鸣太厉害的话,可能会让宿主的精神被反噬】
他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
这可不只是力量一起用的事儿,这是连灵魂都要一起担着啊。他哪是在组建一个队伍啊,他这是在点起一把火呢。这把火可不一般,是从寒鸦谷带出来的,是兵神和千军那些死去的人的魂儿化成的,永远都灭不了的火。
他朝着角落里那辆改装过的虎式炮车走过去。那炮车啊,车身一块一块的,炮管又粗又壮,表面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战纹。在那昏黄的灯光猛兽一样。
他用手指尖碰到炮车的金属外壳的时候,一股特别凉、凉得刺骨的感觉就顺着手指头肚儿传开了,还夹杂着那种特别细微的,就像小电流似的颤动。这其实就是那些战纹在睡着的时候小声嘀咕呢。
林澈从怀里拿出一个齿轮。这个齿轮是青铜色的,边缘刻着“破军·柒”这三个字,这就是昨天晚上在断枪的残骸旁边挖出来的兵神留下来的东西。
当这个齿轮刚卡到炮车的核心部位的时候,整个炮车一下子就震了一下。
“嗡——”从底盘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很低沉的声音,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特别大的野兽在醒过来之前喘气儿的声音。
这时候,能量的回路自己就启动了,那些战纹从暗红色变成了那种带着热乎气儿的微微的光亮,沿着炮管弯弯曲曲地流动,就像岩浆在沟沟坎坎里流淌一样。空气里开始有了淡淡的硝石和铁锈的味道,还混着那么一丝丝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血腥味儿,这就是战场上留下来的记忆的那种回声儿啊。
也不知道啥时候,那个老工匠出现在门口了。他拄着拐杖,那眼睛本来是浑浊的,可现在眼睛里居然有眼泪了。他说:“这个炮车认你啊……想当年,我可是亲手给兵神装上第一个‘破军’齿轮的啊……那天晚上啊,一整条战线的炮自己就响起来了。”林澈连头都没回,就那么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攥得指关节都因为太用力而没了血色。他的掌心能清楚地感觉到皮革和金属混在一起的那种糙糙的感觉,就好像他握住的不是简单的操控杆,而是千军万马的命门似的。
这可是军道和宗门之道的正面刚啊,是咱普通人的身体和那些有灵力的灵体之间的对抗,更是被那些宗门的人踩在脚底下的军人尊严,在无声地反击呢。
——他们不是说咱们就是些凡俗的武夫吗?
行啊,今天晚上,就得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咱凡人要是发起怒来,那也是不得了的!
就在当天夜里,三十辆改装过的战车从地下基地开了出来。那履带从积雪上压过去的时候,发出那种闷闷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车屁股后面冒出来的尾气,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一下子就变成了白色的雾,然后很快就被北风给吹没了。
战车上的纹络在炮管上慢慢地动着,就好像是沉睡了很久的血脉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一样。
风雪一个劲儿地往装甲板上拍,那声音就像沙子从沙漏里漏下来似的,细细碎碎的。远处的峡谷在夜幕里都快看不见轮廓了,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东江峡谷。
模拟妖潮开始了。
天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沉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冷风卷着碎雪直往人脸上抽,就像拿刀在脸上割似的,生疼生疼的。
地面开始抖起来了,好多黑影从浓雾里冲了出来。妖狼嗷嗷叫着,铁甲犀把地踏得轰轰响,影豹跳来跳去的,就跟鬼似的,这些妖最低都是淬体九重的,最前面的那几只都快到灵海境的妖将级别了。
那股子腥臭的味儿随着风就飘过来了,还夹杂着泥土翻起来的那种潮乎乎的味儿,闻着就想吐。
宗门那边的十个弟子站在高台子上,摆了个“十方诛魔阵”,灵力相互交织着就像一张大网,金色的光冲到天上去了,那股子灼热的气流把视线都给弄扭曲了。萧临渊背着手站在那儿,不屑地笑了起来:“就这么个模拟妖潮,还得用上军械啊?真到了战场上,靠的可是灵海的力量,这些个普通铁器瞎咋呼有啥用。”
他话还没说完呢,林澈就已经把炮车发动起来了。
“轰——!”
那炮车的赤红炮口满满都是战意,一道血红色的光流就像把天空给撕开了一样,那尖锐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疼,正好就轰在了妖怪最扎堆儿的地方。
这一炸啊,掀起了足有百米高的火浪,那热浪呼呼地就往脸上扑,焦肉和熔铁的味儿一下子就散开了。
十多头妖兽一下子就被烧成了灰,那些残肢断臂在天上乱飞,掉到地上的时候发出那种湿乎乎的、闷闷的响声。
整个场地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就只能听到火焰噼里啪啦烧着的声音,还有风雪又开始下起来的簌簌声。
这股力量啊,既不是灵力,也不是符文的力量,而是一种特别纯粹的杀意,冷飕飕的、硬邦邦的,还带着那种钢铁摩擦之后的刺耳余音,在每个人的心里头直打转儿。
“开火!”林澈声音有点沙哑地低声喊道,那声音就像钉子钉进木头里一样干脆。
三十个老兵马上就开始行动了。
第一队跑到峡谷窄道那儿去埋灵能地雷,把雷引塞到岩缝里,手指头弄得都是冻土和碎石子,就这么连成了一张死亡之网;第二队把改装过的重机枪架起来了,那枪口上刻着战纹呢,子弹带着满满的战意,每打出去一发,就伴随着金属共振的嗡嗡声,打到妖兽脑袋上的时候,温热的血雾就溅起来了;第三队跟着林澈往前冲,手里拿着震荡步枪,再配合上声波陷阱,那低频的震动把妖群的感知都给扰乱了,弄得那些妖兽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眼睛里的光都散了。
炮车就像一头钢铁做的大老虎似的,在战线之间来回穿梭,每次轰击都能准确地打到妖群最薄弱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呢,只要炮火一落下来,那些老兵的眼神就变得更犀利了,动作也更快更猛,肌肉紧绷得就像拉满的弓弦似的,呼吸的节奏居然都变得一样了,就好像身体里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燃烧。这股力量啊,就像是战意沿着经脉在奔腾,热辣辣的,那是从血脉最深处被唤醒的集体记忆呢。
“他们的战意……在同步?”柳青萝站在高台的边儿上,手指头微微发颤。寒风吹过来,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吹到脸颊上,就像针扎似的凉。
她是执法堂的弟子,以前亲眼见过宗门长老用秘法激发弟子的潜能。可是现在看到的这一幕,三十个人就跟一个人似的,呼吸频率相同,杀意也一起共振,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墨老这时候终于说话了,声音沙沙哑哑的:“这可不是什么秘法……这是军魂。”
“这可不只是系统传导的事儿。”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辆炮车,“这是千军残魂的回响啊……当普通人拿命去燃烧的时候,天地都会被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