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展中心,死寂如坟。
冷风从敞开的大门灌入,卷起地上一张废弃的节目单,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声音,在此刻,尖锐得如同鬼魅的指甲刮过玻璃。
宋喆跪在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
他父亲在电话那头绝望的哀嚎,还在他脑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挥霍无度的资本,在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
台下,那些刚才还在起哄嘲笑的宾客,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他们看着那个缓步走向门口的背影,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轻视与戏谑。
只剩下一种源自骨髓的恐惧。
那不是在看一个人。
那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魔。
言出,法随。
拍卖行的主管连滚带爬地冲到后台,亲自捧着那个水晶箱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了凌霄。
“凌……凌少!”
他把箱子举过头顶,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您……您的东西。”
凌霄脚步未停。
王虎面无表情地上前,单手接过沉重的水晶箱,动作稳健,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价值百亿的神物,只是一箱普通的矿泉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直到那辆黑色的国产轿车引擎发动,汇入车流,会展中心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下一秒,整个大厅,彻底乱了。
无数人掏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电话,声音尖利而惊恐。
“快!立刻抛售宋氏集团的所有股票!不计代价!”
“终止和宋家的一切合作!马上!现在!”
“告诉死!”
名利场,最是现实。
墙倒,众人推。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宋家,在这一刻,被整个燕京,判了死刑。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下的高架桥上。
车内,只有引擎的低鸣。
王虎握着方向盘,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不敢去看后-视镜。
他怕看到那张平静的脸。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击碎了他身为兵王的骄傲和认知。
用拳头杀人,他懂。
用权势压人,他也见过。
可一句话,调动无法想象的资本洪流,在谈笑间,将一个一流世家彻底从金融版图上抹去。
这是什么手段?
神仙吗?
“少主。”
王虎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动用的是老爷子的……”
他想问,动用的是不是凌家隐藏的金融力量。
“不是。”
凌霄靠在后座上,闭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王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是凌家的力量?
那这股足以颠覆燕京金融市场,堪称恐怖的力量,是哪里来的?
难道……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难道全凭少主一人?
他不敢再问下去。
有些事,知道了,会死。
车子下了高架,即将驶入通往凌家别墅的林荫道。
吱——
一辆通体火红的法拉利,悄无-声息地从侧面滑出,横在了路中间,拦住了去路。
王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少主?”
“别动。”
凌霄睁开了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法拉利的车门打开。
一条包裹在黑色丝绸旗袍下的修长美腿,先迈了出来。
随后,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缓缓下车。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发如瀑,面容绝美,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天生的媚意与高傲。
但她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清冷气质,却又压下了那份媚,形成一种矛盾而致命的吸引力。
女人款款走来,高跟鞋敲击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如同催命的鼓点。
她停在了车头前三米处,目光穿透挡风玻璃,精准地落在了后座的凌霄身上。
“凌家,凌霄?”
她的声音,清冷如月光,带着一丝审视。
凌霄没有回答,只是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
两人隔着车头,遥遥相望。
“秦家,秦月瑶。”女人红唇轻启,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