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浅浅一笑,父皇曾说,治国要有远见。
这一声让云承睿心头一颤。他想起云昭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曾在先帝灵前发誓会善待苏璃。可如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暗格——那里还藏着那份未写成的废后诏书。
陛下在看什么?苏璃忽然问。
没什么。他慌忙收回视线,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汤温度正好,清香甘醇,却让他喉头发紧。
苏璃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殿外盛放的蔷薇:谢才人似乎很得陛下欢心。
云承睿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
她父亲在江南盐政上颇有建树,苏璃语气平淡,若是能借此整顿盐务,倒也是件好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谢氏的来历,又暗示了朝政关联。云承睿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朕...他想说些什么,却见苏璃转身施礼。
臣妾还要去文华殿查看太子功课,先行告退。
她离去时裙裾轻扬,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云承睿独自坐在殿中,看着那盏犹有余温的茶汤,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伸手想要取出暗格中的诏书,指尖却在触到机关时顿住。窗外传来云琼银铃般的笑声,小公主正在园中扑蝶。那欢快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痴妄。
若真废了苏璃,云琮当如何?云琼当如何?这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局当如何?
他颓然坐回椅中,茶香袅袅中,仿佛又看见苏璃方才那个浅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埋怨,没有算计,只有洞悉一切的悲悯。
当夜,云承睿独自在温室殿待到三更。最后,他取出那份明黄绢帛,就着烛火点燃。
火焰跳跃着,吞噬了那些未出口的决绝。灰烬飘落时,他想起苏璃离去时的背影——挺直,孤独,却带着不可折辱的尊严。
有些诏书,永远不该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