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声滚过宫墙时,凤仪殿的产房里正弥漫着血腥与药香交织的窒息感。苏璃攥着染血的锦被,汗水浸透了鬓发,恍惚间又回到十二年前那个失去云璎的夜晚。
娘娘用力!孙太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咬紧软木,在剧痛中忽然听见云昭的声音——那是先帝临终时握着她的手说的:苏璃,这江山...终究要你多看顾...
出来了!稳婆惊喜的呼喊伴随着清亮婴啼。
几乎同时,殿外传来玉器碎裂声。云承睿捧着摔碎的玉如意闯进来,目光触及那个浑身血污的小生命时,突然老泪纵横。
是公主!孙永贞颤声贺喜,母女平安!
苏璃虚弱地抬手,云承睿立即从怀中取出锦盒。那块珍藏十二年的和田玉琼被红丝线系着,轻轻放在女婴胸口。玉石温润的光泽映着新生儿娇嫩的肌肤,竟奇异地和谐。
琼华...苏璃轻唤,指尖抚过女儿稀疏的胎发,云琼。
这个名字让云承睿浑身一震。他想起当年云璎夭折后,苏璃整整三个月每日以泪洗面。而今她望着幼女的眼神,既有失而复得的珍重,更有破茧重生的决绝。
消息传到东宫时,云琮正在临摹《河防图》。笔尖在二字上顿了顿,墨迹渐渐晕开。他想起今晨太傅意味深长的话:中宫有女,太子可知意味?
可当他看见襁褓中那个粉团似的小妹妹,所有算计都烟消云散。婴儿忽然抓住他探来的手指,力道轻得像蝴蝶驻足。
她喜欢兄长。苏璃倚在枕上轻笑。这是云琮数月来第一次看见母亲如此舒展的眉宇。
满月宴办得极为隆重。云承睿抱着小公主接受朝贺时,暹罗使臣献上象牙雕的百子千孙锁,却被苏璃婉拒:本宫有明珠一颗,足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