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少年思索良久,突然拍案:可借此牵制江南世族!
苏璃颔首,眼底闪过欣慰。正要再问,却见云琮悄悄将《帝范》往《孙子兵法》底下藏了藏——那兵书扉页上,周太傅朱批兵者凶器四字墨迹未干。
琮儿,她忽然问,若你与太傅见解相左,当如何?
云琮下意识答:太傅学贯古今...
看着我的眼睛。
少年抬头,触及母亲目光时浑身一震。那眼神他无比熟悉——每次母后与群臣辩论时,便是这般山雨欲来的沉静。
儿臣...会择善而从。
善在何处?她步步紧逼,在圣贤书里?在太傅口中?还是在这天下万民身上?
书案上的《帝范》被风掀动,露出云昭在页脚写的小字: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墨色历经岁月,依旧清晰如昨。
当夕阳西斜时,云琮送母亲至东宫门。临别突然道:母后,儿臣昨日读《史记》,见汉惠帝仁弱...
苏璃回身,看见少年紧攥着衣袖,像幼时背不出书那般紧张。她伸手拂去他肩头落花,轻声道:
记住,你首先是云琮,其次才是太子。
回宫路上,女官低声禀报周太傅近日常与江南世族饮宴。苏璃望着太液池的残荷,想起今晨云承睿又传召柳才人侍墨。
当夜她批阅奏章至三更,在关于市舶司的章程上,特意添了句:许寒门子弟参选海事官。
烛火跃动时,她看见十五年前云昭手把手教她理政的身影。那时先帝曾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最忌旁人指手画脚。
而今,这锅小鲜正被无数双手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