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萍坐在窗边,一件件仔细叠着要带去南岛的衣裳。心里头又是期待,又是不舍。
院门被轻轻敲响了,声音很轻,她还是一下子听到了。
也许是当了妈妈,天性使然,从有了孩子以后,她对声音格外敏感。
林心萍起身开门。
文鑫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脸上带着点怯怯的又很真诚的笑意。
“心萍,”
她声音轻轻的,
“没打扰你吧?看你明天要走了,想过来……跟你说说话。”
“快进来,文鑫!”
林心萍连忙侧身让她进屋,
“正收拾东西呢,心里乱糟糟的,你来正好陪我聊会儿。”
文鑫走进来,在靠墙的方凳上坐下,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屋里很安静,只有安儿偶尔在睡梦中咂嘴的细微声响。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文鑫才像是鼓足了勇气,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心萍姐,”
文鑫把本子递过来,声音更轻了,带着点不好意思,
“这个……是我平时抄东西的本子,里面……抄了你好多文章,从最早发表的那篇,到后来的……都在这里。”
林心萍接过本子,她之前就看过文鑫这个本子了,不过如今再看,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笔记本沉甸甸的,扉页已经有些卷边。
她轻轻翻开,里面是文鑫娟秀工整的字迹,一页一页,抄录着她断断续续发表的文章。
有些段落旁边,还用更小的字写了细细的批注和感想。
“这篇,”
文鑫指着其中一页,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晚上睡不着,就一遍遍地读你写的这句,‘夜再黑,船总要往前行,总会到达前方靠岸的黎明。’读着读着,心里就好像亮了一点,觉得还能坚持下去。”
林心萍的手指抚过那些熟悉的文字,心里翻江倒海。
她写这些的时候,常常是夜深人静,带着一天的疲惫和对生活的迷茫,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安慰。
她从没想过,这些文字会被人这样珍重地抄录下来,成为别人黑暗中的一点微光。
“文鑫……”
林心萍的声音有点哑,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鑫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但眼神特别清亮,
“心萍,我知道你就是远方的时候,一晚上没睡着。不是惊讶,是……是高兴,特别高兴。就好像一直远远仰望着的一盏灯,突然发现它就在自己身边,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
“我看着你,每天和我们一样上班,下班,你还要忙着带孩子,操心柴米油盐。可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你写出了这些东西。这让我明白,写作不是要远离生活,恰恰是要更深的扎进生活里,才能写出有血有肉,能打动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