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看着女儿的反应,心中一阵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咱们去京市找他们。”
她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其中的决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当年是白家的仇人把你们抱错,你才受了二十年的苦!他们欠你的,必须给你一个说法!”
陆雨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嗤”了一声,
“你疯了?上次在本地找白家的人,就被他们像赶狗一样赶回来了,现在你还敢去京市丢人现眼?”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猛地站起来。
由于动作过于迅速,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
陆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到了墙角,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身体猛地一颤,声音都跟着发颤起来。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她不是不想摆脱现在的苦,是真的害怕。
她怕见到白晓梅,怕对方用那种陌生又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看她,更怕白家提起当年她冒充白晓梅的事,到时候她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了。
一想到要站在白家气派的别墅前,面对那些衣着光鲜的人,她就浑身发冷。
“这次不一样。”
“妈知道你怕。”
陆夫人放缓了语气,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却被陆雨躲开了。
她赶紧说,
“你不用说话,不用露面,就跟在妈身后,远远站着就行。妈去跟他们说,要是他们态度好,愿意帮咱们,咱们就接着!要是他们不待见,咱们马上走,绝不跟他们起冲突,好不好?”
陆雨的沉默,在陆夫人眼里就是默许。
她看得出来,女儿嘴上硬气,心里早就盼着能摆脱现在的日子。
陆雨心里确实在盘算,她嘴上是在骂着,心里却真的动了。
母亲出面,就算被拒绝,丢人的也是母亲,她躲在后面,既能看看白家的态度,又不用担上“攀附”的名声,这不就是渔翁得利?
想通这点,她缓缓站起身,
“那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我!到了那儿,我不跟他们说一句话。”
陆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也知道陆夫人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这是唯一改变陆家命运的一条路了。
可一想到要去白家,她就控制不住地害怕。
怕被人笑话“冒牌货”,怕白家人戳穿她当年的窘迫,更怕自己满心期待过去,最后只换来一句“与我们无关”。
纠结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看着母亲红着眼圈收拾行李的样子,终是咬了咬牙,
“我跟你去,但我就待在大门外,不进去。”
她想,躲在门外总安全些,就算真有难堪,也能快点跑。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揣着卖了家里旧家具,以及陆父珍藏的旧手表凑的钱,坐上了去京市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人挤人,陆雨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平房变成陌生的高楼,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陆夫人则一遍遍摩挲着口袋里的纸条,上面记着白家别墅的地址,是她托了三个熟人才打听来的。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两人又转了三趟公交,终于站在了白家别墅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气派非凡,门口站着穿制服的保安,远处还有园丁在修剪草坪。
陆雨下意识地往路边的树后躲了躲,连头都不敢抬。
她怕保安看她,怕别墅里有人出来,更怕撞见白晓梅。
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她甚至萌生了转身就跑的念头。
陆夫人深吸一口气,拉着陆雨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