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一言不发，她的手肘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惊涛骇浪，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他居然是个警察.…..”程箫灌了口矿泉水，“七年前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杳杳摇头，示意她别在代驾面前讨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家里的监控提醒，徐宝贝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杳杳……”程箫突然严肃起来，“如果他真是宝贝的父亲，你打算怎么办？”
杳杳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动作。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早已习惯只有她和儿子的小世界，现在突然闯入一个可能的“父亲”，她感到的不是期待，而是恐惧。
代驾在后视镜里奇怪地看着这两个沉默的女人。明明刚从酒吧出来，却一点醉酒的兴奋劲都没有，反而像刚参加完葬礼一样凝重。
凌晨两点十七分，公寓里。
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晕染，眼线在眼角晕开一小片灰色阴影。
程箫灌下今晚第五杯冰水，把空杯子重重放在一边，“所以事实跟我们之前的认知有些出入。”
她指尖轻点桌面，分析着：“当年陷害你的人是秦玥，这点毋庸置疑，只有她才能指使你们家的司机把你送到那个会所。”
“你打伤那个男人，逃出包厢后，遇见今晚那个秦队，你俩啪啪啪了，然后你又被第三个人绑架，这个人很可能也是秦玥安排的。”
当听见程箫这么直白的说出啪啪啪这三个字时，杳杳表情有些不自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只打出一个字：【嗯。】
“那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程箫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这个秦队是秦玥的人，他们合伙设计你，但从他今晚看你的眼神，完全不像认识你的样子，这条pass。”
杳杳轻轻点头，秦霁眼中的陌生太真实了，不可能是伪装。
“第二，你中药了，被这个秦队捡了便宜，然后秦玥发现计划出错，赶紧把你绑走，造成你自愿跟人跑了的假象。”
杳杳的睫毛颤了颤，这个推测最接近她零碎记忆中的场景，黑暗中那个男人滚烫的皮肤，沉重的呼吸，凶猛的力道，还有在她耳边那声声沙哑的“对不起”。
“杳杳，如果这个秦队当年真的只是个意外.…..你要不要再找机会确定一下？告诉他宝贝的事情？”
杳杳猛地抬头，手指在胸前快速划动：【宝贝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与他无关。】
动作太急，差点打翻水杯，程箫眼疾手快的扶住杯子，叹了口气：“你确定？就算他.…..”
杳杳抬手打断，打字的速度快得像在发泄：【今晚过后，我跟他不会再见面了，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任何交集，继续过着我们的日子，这样很好。】
也是，就算分手的男女，在同一个小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了面，何况是相互不认识的两人。
程箫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行，你想清楚就好，反正养一个徐宝贝花不了多少钱，再者还有我呢。”
杳杳怔了一下，别过脸去，她知道程箫这话不是客套，刚开始生下徐宝贝，她没法儿出去挣钱，到后面饭都快吃不起了，都是依靠她的救助。
看到她眼眶红了，程箫轻笑了一声，说：“感动啊？那明晚来小爷房间陪睡，小爷要摸着你的腿，美美的进入梦乡。”
见她下一秒又变得不正经，破涕为笑。
……
洗漱完之后，杳杳轻轻躺在徐宝贝身边。
小家伙的脸在夜灯下如天使般纯净，她小心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眉毛的弧度和鼻梁的线条，无一不在提醒她，她儿子跟那个秦队很可能是父子的关系。
“妈咪……”徐宝贝在梦中呓语，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
杳杳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盯着那些光斑，思绪飘回六年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那个夜晚。
医生曾警告过，以她的身体状况，流产比生产更危险。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第一次b超时看到的那颗跳动的小小心脏，那么顽强，那么不顾一切地想活下来，就像当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