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沉走出冷藏库,用钥匙锁好门,还特意检查了两遍锁芯,确保门已经锁死。研究所的走廊里很安静,这个时间是下午三点,大部分研究员都在实验室里忙碌,只有偶尔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走过,手里拿着实验记录或装着样本的离心管,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走廊的墙壁上挂着研究所的规章制度,用蓝色的塑料框装裱着,其中一条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发现未知时空异常,需立即上报所长及安保部门,严禁擅自处理或隐瞒不报,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看着这条规定,我心里不禁有些沉重,陆沉的隐瞒已经违反了规定,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张教授的办公室在三楼东侧,靠近楼梯口,门是深棕色的实木门,上面挂着“所长办公室”的金属牌,牌子边缘有些氧化发黑。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只有隐约的翻书声传来,我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于是按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留着一条不到一厘米的缝隙。“张教授?”我推开门,轻声喊了一句,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办公桌上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文档,标题是《子午岭遗体初步检测报告》,翻书声是从办公室角落的书架传来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动了书架上的书籍。
我走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屏幕上。报告的内容大部分是之前看过的,比如遗体的发现地点在子午岭秦代烽火台遗址夯土层下3米处,出土时的腐烂程度为五级(最高级),皮肤和肌肉组织液化,骨骼呈灰白色,火化时间为发现后的第三天上午十点等,但最后几行字却从来没见过,字体颜色还是红色的:“遗体dNA检测异常,未发现人类染色体,样本中存在未知基因片段,经测序对比,与b-7型生物基塑噬菌体的基因序列有87%的相似度,剩余13%为未知序列。火化过程中,遗体骨骼出现异常熔融现象,火焰颜色呈淡蓝色,温度高达1500c,超出普通火化炉的最高温度(1000c),火化后骨灰中检测出微量的氧化钡成分。”
陆沉也凑过来看报告,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快速起伏,眼睛瞪得很大:“dNA和噬菌体相似?这不可能,噬菌体是病毒,没有细胞结构,怎么会和人类遗体有关?而且骨灰里还有氧化钡成分,子午岭遗址根本没有氧化钡矿脉!”我没有回答,继续往下看,报告的最后有一行手写的批注,是张教授的笔迹,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的,字迹有些潦草:“氧化钡石谱线与遗体骨灰谱线一致,怀疑两者来自同一时空坐标,能量共振频率相同,需进一步检测骊山水银海遗址地下通道,通道内可能存在时空锚点。”“地下通道?”我愣了一下,之前陆沉提交的骊山水银海遗址勘探报告里只提到发现了氧化钡石,没提过地下通道的事,“陆队长,你们在骊山水银海遗址发现地下通道了?为什么没写在报告里?”
6. 陆沉的隐瞒与地下通道的壁画
陆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下意识地避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梧桐树,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发现了,但当时通道里有很强烈的时空波动,便携式检测仪显示空间波动系数达到了0.6,已经超过了安全阈值,我们不敢进去,就暂时用钢板把入口封了,想着等研究所派专业团队过去再探索,所以没写在初步报告里,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皱起眉头,按规定,发现任何可能与时空异常相关的结构,哪怕只是一个疑似的洞口,都必须在初步报告里详细注明,包括发现时间、位置、初步检测数据等,陆沉这么做,明显是在隐瞒,而且张教授的批注里还提到了“时空锚点”,说明张教授知道地下通道的存在。
“通道里有什么?”我追问,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往前逼近了一步,“除了时空波动,还有别的吗?比如壁画、遗物或者特殊的矿石?你老实说,勘探队是不是在通道里遇到了什么事?”陆沉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他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有壁画,就在通道入口的两侧墙壁上,画的是一些奇怪的图案,有类似噬菌体的生物,还有旋转的三角形符号,和你辐射检测仪上的符号很像,而且壁画的颜色会随着光线变化,我们用手电筒照的时候是暗红色,用紫外线照的时候就变成了淡蓝色。”
我心里一震,壁画上的三角形符号?这绝不是巧合,氧化钡石的纹路、骨灰盒的霜纹、检测仪的异常符号,还有壁画上的图案,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未知的存在。“你有壁画的照片吗?”我立刻问,语气里带着急切,“或者视频?哪怕是模糊的也行。”陆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打开相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递给我:“拍了几张,当时通道里光线不好,只有手电筒照明,拍得不是很清楚,而且照片传到手机后,颜色好像也变了一些。”我接过手机,点开照片,照片里的壁画是暗红色的,像是用某种矿物颜料混合了血液画的,虽然模糊,但能清楚看到上面的图案——左边的壁画上,画着很多细长的生物,身体呈圆柱形,表面布满了触须,头部还有一个发光的圆点,和b-7型噬菌体的电子显微镜图像一模一样;右边的壁画上,画着两个相互环绕的三角形,颜色是橙色的,三角形中间还有一些类似电路的纹路,和检测仪上的双三角符号完全相同。
“这些壁画是什么年代的?”我放大照片,仔细看壁画的边缘,发现上面有一些磨损的痕迹,还有少量的剥落,像是存在了很久,但壁画的颜色却很鲜艳,不像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氧化。“不清楚,”陆沉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困惑,“我们没带碳十四检测仪,没办法测定年代,但从壁画的风格来看,不像是秦代的,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古代文明风格,更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甚至不像是人类画的,线条太规整了,没有一点手工绘画的误差。”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是安保部门的电话,我赶紧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安保队长王强急促的声音:“林研究员,不好了,冷藏库b区的门被人打开了,c-12-03号骨灰盒不见了!”
7. 骨灰盒失窃与安保录像的异常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水磨石地面上,屏幕应声裂开一道蛛网状的缝隙,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骨灰盒不见了?那可是装有时空异常者骨灰的核心样本!冷藏库b区的门是我和陆沉十分钟前亲手锁上的,用的是研究所特制的Ab锁,锁芯采用军工级防撬结构,钥匙只有我、张教授和安保部的王强、李刚、赵伟三个人持有,而且每次开锁都会留下详细的操作记录,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打开?“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颤抖着捡起手机,指腹划过屏幕上的裂缝,触感粗糙而尖锐,“安保录像调出来了吗?有没有拍到可疑人员?”
我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裂开了一道蛛网状的缝隙,但我根本没心思管——骨灰盒不见了?冷藏库的门是我和陆沉刚才亲手锁好的,用的是特制的防盗锁,钥匙只有我、张教授和安保部门的三个人有,而且锁芯是防撬的,怎么会被人打开?“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捡起手机,声音有些发抖,手指因为紧张而用力攥着手机,屏幕的裂缝又扩大了一些,“安保录像看了吗?有没有拍到是谁干的?”
“十分钟前巡逻队发现的,队员小李去冷藏库检查温度时,发现b区的门锁是开着的,进去一看,骨灰盒就不见了,”安保队长王强的声音里带着焦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我们已经封锁了整个研究所,启动了一级安保预案,不让任何人进出,所有出入口都有人把守,安保录像正在看,但很奇怪,冷藏库b区的摄像头在五分钟前突然故障了,只拍到了门被打开的画面,没拍到开门的人,而且故障前的录像也有一段模糊,像是被干扰了。”我看了一眼陆沉,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我们现在就过去,”我挂了电话,快步往楼梯口走,脚步因为急切而有些踉跄,“必须尽快找到骨灰盒,它现在可能已经成为时空异常的触发点了,一旦被带到外面,后果不堪设想。”
陆沉跟在我身后,脚步有些沉重,他突然开口:“会不会是张教授拿的?他有钥匙,而且他知道骨灰盒的重要性,说不定他有什么紧急的实验要做,来不及通知我们。”我摇了摇头,张教授虽然对研究很痴迷,但他一向遵守规定,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不打招呼就拿走骨灰盒,尤其是在我们刚发现异常之后。“不一定,”我一边跑下楼梯一边说,“也有可能是外人潜入,破解了门禁系统,或者……是研究所里的人,知道钥匙的位置,甚至可能有内应,毕竟冷藏库的电磁信号之前被屏蔽过,不是外人能轻易做到的。”
我们赶到冷藏库时,安保队员已经在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正在检查门锁,手里拿着专业的检测工具。“林研究员,”安保队长王强看到我,立刻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焦急,“您看,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锁芯是完好的,应该是用钥匙打开的,我们查了钥匙的使用记录,除了您和陆队长刚才的使用记录,还有一条是十分钟前,在一楼的钥匙柜里取走的,取钥匙的人用的是张教授的权限卡,刷卡记录显示是下午三点十五分。”“张教授?”我愣了一下,下午三点十五分,那时候我和陆沉正在张教授的办公室里看报告,张教授根本不在办公室,“他现在在哪里?你们联系上他了吗?他的手机能打通吗?”安保队长王强摇了摇头,语气更加焦虑:“联系不上,他的手机关机了,办公室也没人,我们已经派人在研究所里寻找了,还没找到。”
8. 张教授的失踪与实验室的溶解剂
我和陆沉走进冷藏库,b区12号货架上的位置空荡荡的,原本放着骨灰盒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白色印记,印记的形状和骨灰盒一模一样,边缘还有一些细微的划痕。我蹲下身,戴上一次性手套,仔细检查那个印记,发现印记边缘有一些淡蓝色的粉末,粉末很细,像是被风吹散的样子,和氧化钡石磨成的粉末颜色、质感都一样。“这是氧化钡石的粉末,”我用手指蘸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然后把粉末放在随身携带的样本袋里,“有人用氧化钡石的粉末擦过这里,可能是想掩盖什么痕迹,或者是在搬运骨灰盒时不小心洒落的。”
陆沉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冷藏库,目光停留在天花板的通风口上:“通风口是打开的,格栅被撬开了,会不会是从这里把骨灰盒运出去的?”我抬头看了一眼通风口,通风口的格栅是金属做的,上面有一个明显的缺口,像是被撬棍撬开的,边缘还有新鲜的划痕,应该是刚被破坏不久。“有可能,”我点点头,立刻对安保队长说,“王队长,立刻安排人手检查通风管道,从冷藏库b区的通风口开始,一直查到研究所外面,每个检修口都要检查,一定要找到骨灰盒的踪迹,还有,带上噬菌体检测设备,防止有噬菌体泄漏。”安保队长王强立刻安排人手,让两个队员穿上防护服,带上手电筒和检测设备,从最近的检修口进入通风管道,我则和陆沉走出冷藏库,往实验室走去。
“我们去实验室拿b-7型噬菌体的溶解剂,”我一边走一边说,脚步很快,“如果偷骨灰盒的人接触过那个噬菌体滤嘴,身上肯定会有噬菌体残留,用溶解剂可以检测出来,溶解剂遇到噬菌体触须会变成紫色,很明显。”陆沉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越来越快,像是在担心什么,眉头也紧紧皱着。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大部分研究员都被安保队叫去配合调查了,只有几台实验仪器还在运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我走到药品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试剂和药品,我开始寻找溶解剂——溶解剂是透明的液体,装在棕色的玻璃瓶里,标签上写着“b-7型噬菌体专用溶解剂”,通常放在药品柜的第二层。
但我翻遍了整个药品柜,从第一层到第四层,甚至连最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安,“昨天我还看到在这里,我还特意检查过库存,有两瓶,怎么会不见了?”陆沉走到实验台边,拿起一个空的棕色玻璃瓶,瓶子上的标签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b-7型噬菌体专用溶解剂”的字样,他递给我:“这个是不是溶解剂的瓶子?在实验台的角落里发现的。”我接过瓶子,看了一眼标签,确实是溶解剂的瓶子,但里面已经空了,瓶底还有少量残留的液体,已经变成了淡黄色。“有人把溶解剂拿走了,”我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而且用空了,这说明……偷骨灰盒的人,确实接触过噬菌体,并且用溶解剂清除了身上的残留,他知道噬菌体的危险性,很可能是研究所内部的人。”
9. 陆沉的回忆与勘探队的异常伤亡
我们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实验室里只剩下恒温培养箱的轻微嗡鸣和离心机转动的低沉声响,气氛沉重得像灌满了铅。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实验台的玻璃器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装着试剂的瓶子像沉默的证人,映照着我们紧绷的脸庞。陆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溶解剂瓶的边缘,瓶身的冰凉似乎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焦灼,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其实,骊山水银海遗址的勘探队,不是所有人都回来了……”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有两个人失踪了,还有一个人……死了,就在我们发现那三块氧化钡石的当天下午,太阳刚偏西的时候。”
我猛地看向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实验椅的金属扶手被我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出青白色:“失踪?死亡?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隐瞒!《遗址勘探安全规程》里明明白白写着,出现人员伤亡必须在两小时内上报研究所安全委员会和国家文物局,你知不知道隐瞒不报会导致什么后果?一旦引发时空异常扩散,整个遗址周边的居民都会有危险!”陆沉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是张教授……是他让我必须保密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那天我们把小李的遗体抬出来后,张教授当天晚上就赶到了遗址营地,他看完小李的遗体和现场照片,脸色特别难看,拉着我到帐篷里说,这件事牵扯到时空异常的核心秘密,绝不能对外泄露,否则不仅会引起全国范围的恐慌,还可能触发未知的时空连锁反应,导致更严重的灾难。他说等他查明真相,会亲自向上级汇报,让我暂时压着这件事,连队员的家属都只说是‘意外失踪’。”